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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犯罪现场


话说宿管大妈那时正低头努力地削苹果吃。没敲个门,虎哥一虎当先,整个身直冲就撞了进去,一脸虎怒的凝重。

一个手颤,苹果滑滚落地,还没削完。只手攥一把水果刀,刃上还挂带着一排苹果皮,好长好长。显然是吓着大妈了。“干什么呢?!”,水果刀已经到了胸前,苹果皮在晃动那瞬,也已滑落下来,甩在地上,啪地声音。很安静,听得见。

“丢电脑了!!”

“什么情况??”

“不知道什么情况,来这里想搞清楚状况!!”虎哥一脸虎气,凝重着脸,喊。

“我又没偷!”大妈一脸委屈,水果刀向前动了动。

“来看监控!”小强赶上拉住虎哥。不然虎哥肯定是要开骂的。

解释了半天,大妈似乎明白过来在发生什么状况。这才长嘘口气,放下刀具戒备,扭身去捡那且只褪一半皮的苹果,撅着屁股:“你看呀!你看呀!”

马腾跃走进来时,是搜索的第三十七分零八秒的时间后了。是推断出来的,依据明显的,宿管大妈调出从下午14:00开始的监控录像,而现在屏上显示的时间是,14:37:08。

马问:“出现没?”

小强摇摇头,宿管摇摇头。虎哥,一脸凝重,盯着屏幕,目不转睛。

于是,大家一起,冲着屏幕盯了两分钟。

一个穿着短裤,篷着头发,端着脸盆的脑袋,一抹背影的,无声晃动的在屏幕上愈走愈远。

大家屏息地看着他消失在水房的最深处。呈现出屏前一片无声的光明。

又过了两分钟。

走回来一位不知是挖鼻孔还是搔眼睛的家伙,低着脑袋,越走越近。尽头消失。呈现在屏前依旧一片无声的光明。

屏前就他妈是一片无声的光明。

马腾跃动了动身,佯咳了咳,四分钟过去都没个声儿的,太尴尬了。都不知他们那三十多分钟是怎么过来的。小强搔了搔脑袋,碰了碰眼睛,又盯上去了。

虎哥,目不转睛。一脸凝重。

“不能快进的?”这是又过两分钟的时间,马腾跃不耐烦的声音。

“还能快进哩?”大妈惊奇的声音。

“哦……对。可以快进呀。”小强此时恍悟的声音。

而虎哥,像素雕一样,前倾着身子,扶着案几,对着屏幕,目不转睛。一脸凝重。

之后,大家折腾好大半天,都无果告终。最后还是大妈懂请教,打电话问了个叫什么“熊老师”的,才破译了这个难题。

15:26:23,盗贼出现了。

屏幕上出现一位神秘男子,上着格子衬衫,下体是马裤,拖鞋。注意,是拖鞋,妈,下手前竟胸有成竹到了这种程度,全然的没想过下手不慎还有要跑路的风险,好像在做一件及其光明磊落的事情。

从监控拍下的模糊视频来看,此蟊贼是个老手,心理素质可见一斑。在开门入室为盗时表现的极为镇定,自然坦荡。手中持着一把的开门钥匙,挑拣试换,有条不紊。期间,不露慌色的一个扭脸,正冲了对面的摄像头,本是极佳的辨认机会,却被身后那片光明给遮衬了脸部,只见一团光环围绕着这个极不光明的男子,像是打东方来,到西天去打酱油的佛似的。

这时,门开了,蟊贼一个优雅的甩发,走了进去。

再之后,屏幕前又是先前一直看到的那样:在空荡的楼道尽头,洋溢着一片和谐的光明。

“就是他!!”这一声是破音喊出来的。虎哥激动着凝重到发黑的脸,眼睛都要贴上去了。吓得宿管大妈几欲想再次敛起那把削苹果的刀子。

老马与小强也激动起来了。盯着屏幕消失进去的蟊贼,眼里放着光。马腾跃又激动又兴奋,心想的是: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有救了,有救了。

他觉得人赃俱获,证据确凿,肯定抓得了凶手,还得了电脑。

三分后,蟊贼走了出来。收获颇丰,拎着挎着背着大包小包。一个回身,稳稳地将门子轻轻锁上。免了再次遭贼!

这时的宿管大妈已是喜出望外。心想的是第一回用上这么个玩意,就破了这么大个案子,还自诩是亲自捉刀,拿下了蟊贼整个作案过程,心都发热了,热血涌着,像看到了男人裸体般的贪婪,嘴里不住地喃喃:“等蟊贼走近摄像头,定住它!定住它!!看到底是哪个?”

当时的情况是,小强是这样想的。

老马是这样想的。

虎哥也是这样想的。

当他们四个屏住呼吸,全身贯注的样子是你在大学任一课堂上从来不会看到的,神情就跟即使世界末日马上来到,也与他们几个没有半点干系似的专注。

就那样全神贯注的专注盯着。

屏幕上的蟊贼带着满身的包,浩浩荡荡,潇潇洒洒的由远及近,像是一个将军,还肯定是打了胜仗的时候才有的那点儿样子,走了过来。十米,五米,近了,更近了……天啊!宿管大妈兴奋的喊着当时大家所有人的心声:“定住它!定住它!”

四人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像是即将看到胜利的光明,空气弥漫着热浪的气息。

就是那张脸!就是那张让人兴奋地脸。定住它,看清他!小样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料你也没想到如此倒霉。

敢在摄像头下偷东西,这不是光天白日里抢银行,天安门城下,毛主席跟前,撒尿嘛。赚钱不拣时候,挣钱不要命了!

拖鞋,还穿拖鞋?擦!淡定哥的下场,注定悲惨世界里的角色!

虎哥拳头都捏碎了!眼睛露出只有打cf最high时才曾有的那股,杀气。

啊!近了,近了,近了!…大家憋着呼吸

…“好,暂停!”大家齐声喊出。

咦?晃过去了!

……什么情况?

宿管大妈扭曲着脸,低着脑袋寻摸着键盘,说:“怎么暂停的?”

擦!马腾跃真想马上操上那把水果刀,捅死眼前这个无辜人算了!

之后,大家忙活一片,寻着能让屏幕定住的暂停!

竟找不着了。一起自尽算了!他们几个不知怀着一种能怎样诉说的心情,看着眼前那个盗物者在自己眼皮底下,走来走去,从自己宿舍门处,走进走出,头发甩来甩去,拖鞋拖来拖去。一切都是无声的,无声的那么自然。最受不了的是,这一切,还都是在那么光明的一抹映衬下。

咦!死了算了!

再多看一秒,马腾跃就要操刀了!

最后,宿管接通了那个叫什么“熊老师”的电话。问题一下,迎刃而解了。

他们加一起,也比上人家“熊”一个!

真熊,一窝熊!

又忍着最后一次快要麻木的冲动,品完了这个蟊贼作案的整个进进出出。在走近摄像头时,依了熊老师指示,蟊贼果然,定住了。

蟊贼定住了,老胡进来了。

丢了三台,有他一台。像被一把收了老胡的qq渔场,老胡看到这个蟊贼的脸,那是分外眼红,抽出手机,打雷似的喊:“报警没?报警没?”

派出所来了两个人,一高瘦,一矮胖,长得极其互补,跟阎王殿里来了对儿黑白无常似的。

矮胖别着手,挺着肚儿,开口问:“谁报的警?”

高瘦支着手,弯着腰,就在一旁应和:“谁报的?谁报的?”

虎哥扭曲了下脸。就这一下,矮胖像猫儿闻到腥味儿似的,扭过头,冲着虎哥发神得看,还没及说话,眼神里不知了流露什么,高瘦就急急的给说出来了:“是你丫?是你丫?

虎哥又扭曲了下脸,矮胖便挥了下手。高瘦当然会意,马上喊:“跟我们走一趟。”

马腾跃脑头一热,几乎夺眶泪出。心想,有如此优秀的两位人民公仆,能察观细小之纹理,此案可破,此案定可破矣!

再看老胡,早已放光了眼,认了组织一般,扑泪飞洒,像看到了党的光辉。嗯,老胡总能这样提早的感怀温暖,这点儿上,马腾跃是自愧不如的。

最后,他们三人一起进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