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其他 > 倾城天下:王妃你别跑全文阅读 > 第四十一章 前厅

第四十一章 前厅


  将药喝完后,那绞痛之力也登时消减不少,身体沉乏如坠深渊,可是我却不敢放任自己昏睡过去。

  “夜胤尘,你告诉我,我到底中了什么毒,怎么一次不喝药便会这样?”

  这样的感受丝毫不亚于刚刚中毒时的情状。难以想象我若不喝那药,岂不是很快就会又有一死。

  我直直地盯进夜胤尘幽深的眉目里。

  “沐儿……这个毒其实并不好解……如今,我们只能先解到这一步。”他冷静地与我道来,声音沉敛却让我听了不由得一阵茫然。

  “为什么?”

  “还有几味解药,我正在派人寻找。所以,这每天的药,你不可以再不喝。”

  他也不欲多说,神色很是晦暗。

  我知道夜胤尘对于我这样颇具反抗精神的凌然之举动了生气的念头,所以,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转眼间,我就被安置到了卧榻之上。

  让人颇为疑惑的是,他是第一次光临我的寒舍,竟然就像摸自己家门儿一样熟悉的知道我住在何院何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夜胤尘,我可不可以同你商量个事情。”

  “嗯。”

  “我的蛊毒大约也要发作了,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运功压制一次……我今天可能无法提气。”

  虽然现在气氛是紧张了些,但为了保命,我还是不得不委婉地请求一件他完全力所能及的小事。

  他倒是怔了一下,阴郁的面庞终是苏缓开来,但是,那神情很快就换上了一丝戏谑的暧昧。我就像看戏一般,极为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为夫自然很乐意……”

  说着他便坐到我身后,我自然很配合地从被子里钻出来,闭上眼睛。

  一丝若有若无的吐息突然缭绕摩挲在耳边,一声低语魅惑地沉沉传来:“只是,为夫今日也无法运功,沐儿可还知道什么更好的办法?”

  我的心一下跳出了嗓子眼儿,声音宁是带了些不稳的震颤:“没有了啊,不然我每天还这么辛苦。”

  “哦?若为夫知道一种不用你辛苦,还对你大有裨益的办法呢?”气息的摩挲已让人浑身都不自觉地颤栗起来。

  但听到这句话之后,我似醍醐灌顶般猛然睁开了眼睛,回头看他,那摄魄勾魂的凤眸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欲望之色,白皙的面颊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泛着微红,薄唇愈发润泽得诱人食吻。此时的他,美的不像世间的凡人。

  我惊异的是,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好像知道了我中的是什么蛊毒。因为我的蛊毒的确还有一个压制的办法,而这个办法,确实可以让我内力大增。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莫非,他已知我许云苏的真实身份?

  但如果是我见识短浅一时想多了呢?冷风吹进来,烛火明灭地跳脱了几下,我的心也同时心惊肉跳得毫无章法。

  我不知道他会怎样对许云苏,但是我却知道,如果被他发现真相,他是绝不会轻易放过我和老沈的。而我也坚信,此时的夜胤尘看起来是一定要远离的。

  “夜胤尘……我想出去走走。”说话间,我趁他毫无防备,蓦地从袖中伸指将他的穴道点住。似乎,就像突然被点燃了一样,他满脸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

  “沐儿!”

  待我出门之时,背后传来他狠狠的声音,“你给我回来!我给你运功。”

  我此刻停住了脚步,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但是现在的思绪太纷乱,而现在的他,只会让我乱上加乱,我决定不计后果地赶快出去凉快凉快,放空放空。

  夜幕降得和缓,天际之下犹有一缕不忍消逝的嫣红光芒衬得苍穹宽广,动人异常。

  我伸展双臂,从帝京连绵的屋脊上掠过,最后寻觅了一个可以无人打扰的地方。

  这个地方其实并不遥远,因为我现在的体力薄弱的惊人,能否运功都是一个问题。总感觉,自己这样拖着一身伤残之躯回到残影楼里,一定会被他们五个嘲笑个二百五十遍。

  盘坐在一处华丽的屋脊之上,我开始试图凝神静气,提掌运功,努力将四散的内力汇聚于丹田之中。果然不出我所料,这股惯常苏通的内力弱到飘渺虚无,一丝恐惧和无望慢慢涌来,这蛊,若是能挺过一夜,第二天疼痛便会消逝,但是那种痛楚如剔骨剥肉,让人没齿难忘,但如果挺不过这一夜,我则再也无法见到第二天的朝阳。

  难道,我真的要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抑制我的蛊毒吗?何其可悲。

  不知不觉,日暮已幻化为透尽的魆黑,天空上的点点星光从这个巨大的穹窿中挤出,虽微不足道,却依然努力地照亮我头顶的夜空,俯瞰帝京,楼檐飞挑,脊兽长啸,我抬头仰望苍穹,内心被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似是终于明白一种被叫做宿命的东西。

  仙师父,月影,叶九澜,这些世人眼中名扬天下的风云传说,其实到头来也不过是伤心人。而我,许云苏,江湖上令人忌惮却爱恨交加的一个女子,终是这样的一个下场……

  蛊毒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发作,今日来的还要比往常早一些。额头间开始渗出涔涔豆大的汗水,疼痛如刀削斧刻一般喷薄袭来,我迷离的意识再也撑不住沉重的身体,跌跌撞撞地从屋脊上滚了下去,坠入一片黑暗之中……

  意识渐渐恢复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绵绵浑厚的内力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里,它们正遏制着我体内刀枪剑戟的厮杀和冲撞。搅结在一起的经络,似乎也在一点一点地被理顺,这样的内力,不可不谓之上乘的温柔。

  是谁救了我?

  惶惑时睁开双眼,却觉天塌地陷。

  如此经历,我的心自然再无法自欺欺人。不管我们之间是否有点真心,再或更多假意,可这个人于我来说始终都是危险的。就好像有些命运,从一开始便已经预料到一个伤痕累累,不得善终的结局。或许,彼此再无牵绊,才可以成全大家的一世久安。

  最后一式的时候,夜胤尘倏地倒进了我的怀里,就再无意识。因为用了逆行经脉来强行冲开穴道,这是习武之人宁可被杀死也不愿自找的折磨。

  三天里,我甚至自己腿脚都还不算利索,便要开始照顾这个因年轻气盛而让自己浑身经脉逆行的失足男子,不免心头感慨不已。

  “你竟然还活着?”

  他甫一睁开眼,便使出一记狠厉的眼锋紧紧盯着我。

  而这睁眼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极大地表明了与我不共戴天的良好愿景,足见肺腑诚意。

  我沉默了一瞬,转而换上非常谄媚的笑容,上前抹了抹他额头上的汗珠:“这不是没有得到大人您的允许,多少不敢私自去地府报道。”

  说什么好呢,夜胤尘的武功深不可测,但是已经过了整整两天,他浑身仍呈现虚逆之象,这完全不合常理。

  闭上迷离的凤眸,只闻一声叹息,“既然连自己的死活都不顾,我自也不会再管。”

  就在我欲言欲止的时候,门口低低地传来秦叔恭敬的声音。

  “主子,日御在外头恭候多日了,应该是有急事要报。”

  本来是好久不见之后的喜泣重逢,但昨夜秦叔眼见着夜胤尘倒在我怀里,硬生生的眼神似要将我活活看出个窟窿,是以如今就连听到他的声音我都还犹有一番心悸。

  而夜胤尘听罢此言,也不知是哪儿借来的精神,就好像身体突然无恙了一般,披了件宽大的锦袍就朝前厅走去。

  此时的前厅里,站着日御,星戟和月戟,三人站位呈铁三角之势。

  日御还是那个眉清目秀,双眸睿智,胸有飞云之志的少年。我不禁觉得自己出现在夜胤尘身边甚为对他不住,于是打算默默地出门而去。

  却不想刚走一步,手就被夜胤尘突地拉住,整个人被他拉到檀木几案的后面,与他并坐。

  “就在这说,无妨。”

  非常要命,想想日御少年那一日的慷慨陈词,我只能一脸歉意地望着他。

  只是他似是天生自带有屏蔽和遗忘功能,自动忽视掉一眼歉意的我,我这才愈加心安理得了几分。

  日御眸间虽有一滞,但转瞬便正色道:“主上,这刺杀和下毒之事,已经确定是青铜门的人所为了。”

  夜胤尘一丝不屑:“区区青铜门的几个人,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胆量。一定还有人在幕后指使……”他思索一番,复又高深莫测地说:“或者说,是有意挑唆,借刀杀人罢了。”

  “不错,但属下却觉得这背后之人的目的却绝不仅仅是为拂居和凌广报仇。况且,那个凌广还是被夫人所杀。”

  他们冷不防地齐齐看向我,神情一时间极为奥妙。我暗自回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竹意盎然间,我不喜吃饭的氛围被打扰而无奈出手,最后发现他其实是服毒自杀。说此人死在我手里实在冤枉。

  日御又继续动用他极为发达灵动的脑袋瓜对夜胤尘道:“若单论报仇,他们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轻率至极。但是,若为制造矛盾,他们能得逞的几率确是非常之大的。”

  夜胤尘以指悠悠地敲着几案,敛眸沉声道:“不错。将毒下在御赐的酒里,首先可以挑起我对皇上的芥蒂之心。若此路不通,他们也很快会嫁祸于朝中某一方势力,而这样的矛盾一定会让两方暗地里斗得不可开交。而这最不济……”他突然睁眼看我,狡黠一笑:“似乎,也能挑拨到我与夫人的关系。”

  日御再一次流露出他的崇拜和赞同:“属下亦如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