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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一】


  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谁知第二日晚上,蒙城传来消息,莫允身中蛊毒,生命垂危。

  一个晴天霹雳,让何雨和莫离久久回不过神来,何雨心急如焚,带着顾林连夜赶回了蒙城。

  而因为善后事情繁杂,莫离便留在了边关。

  何雨赶到蒙城的时候正值深夜,别院中站满了大夫,每个人神色中都带着凝重,正低头轻声交谈着,个别大夫直摇头,何雨刚踏别院便见到这样的气氛,只觉得脚下无力,走路都有些不稳。

  “解蛊毒,你有几分把握?”何雨脸色苍白,因为连夜狂奔,发髻也有些散乱,神色中带着期盼。

  “没有母蛊,我一份把握也没有。”顾林很诚实的说道,谁都知道,南巫族人不会轻易下蛊,那么此次下蛊之人就是白虎这个亡命之徒。

  最可怕的也就是这个亡命之徒,被南巫族驱逐出来,本想借机帮着莎云国对付东缙而求得功成名就,哪知道莫离用兵神速,丝毫不给莎云国喘息的机会。而他的伙伴青龙又死在莫离箭下,绝望的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接近莫允,伺机报复。

  如果他是有什么条件的话,此次的事情还不难解决,问题就是白虎心灰意冷,一心复仇,便没有什么协商的余地了。

  何雨紧咬住嘴唇,直接往莫允的寝宫而去,院中的大夫见到何雨和顾林皆是一愣。

  “姑娘,可是大夫!”一个老者疑惑的看着一身狼狈的何雨,小心的开了口。

  何雨却直直的忽略他,往前面而去,顾林抱歉的笑了笑:“我们是皇上派来的人,各位可以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语气中带着坚定和疏远,这些人根本解不了蛊毒,顾林很直接的下了逐客令。

  顿时人群哗然,一个个盯着顾林,眼神中带着不屑,带着好奇,更带着看大戏的冷漠,顾林皱了皱眉头。

  “我乃南巫族首领,奉皇上之命前来诊治王爷。各位辛苦已久,还是各自回去吧。”顾林不客气的说道。

  人群顿时呆滞,谁人不知南巫族向来不理世事,神秘莫测。不等众人反应,顾林便大步的走了进去。

  “刚才那个真的是南巫族族长?”

  “他是皇上派来的,看来不会有假?”

  “听说皇后也在这里,想必刚才那位就是我们的皇后吧!”

  “呀……老天开眼,王爷有救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纷纷。

  何雨早已在东缙见识过蛊毒的厉害,那个浑身长条青虫的男子悲惨的景象在她眼前闪过,她只觉得头皮发麻,肝胆欲裂。

  夜铭见到何雨进来,顿时欣喜万分,但也只是一瞬,脸色便凝重了起来。

  “姑娘来了。王爷他昏迷了许久了。”夜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莫允,开口。

  何雨点了点头,走过去,见莫允仿佛睡得很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些恐怖的场景,不禁松了口气。

  “王爷只是一直睡着?”何雨抬头看向夜铭。

  “他不是一直睡着,而是陷入了昏迷。这种蛊名叫七日,前两日昏迷,体内蛊毒适合他的身体,后面四日蛊毒蔓延五脏六腑,最后一日……如果找不到母体,永世不会醒来,也不会死去。”

  “……”何雨浑身寒毛直竖,永世不会醒来也不会死去,然后任由那些东西一直啃噬他的五脏,知道浑身不剩一点东西?

  “七日的母蛊产下子蛊后便被反噬吃尽,此种蛊凶狠霸道,没有解法。”顾林颜色黯然,不好意思的看着何雨。

  “不行,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这个虫子给我取出来。”何雨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欠他太多,而你又欠了我一次,这次我就要你还我这个人情。”

  顾林扶着额头,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明知道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还这样蛮横无理的让他为难。

  他上前查看了莫允,在他身上施了几针便走了出去。

  何雨心灰意冷的在他床边坐下,他依旧睡得很沉稳,任旁人怎么也猜不到,他会死在虫子的口中。

  “夜铭,你出去吧。我想陪她一会儿。”何雨疲惫至极,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想起来的是他曾给她的温暖,他多次舍命相救,一心爱护她。

  如今他病入膏肓,她却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让她于心何忍。她的心里难过的紧,握着他的手眸子里有些湿润。

  “你是上辈子欠了我的吧。这辈子才这么拼了命的还。”

  “对不起……”

  “南巫族长,你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夜铭出来便看到顾林正站在一个水潭边上,望着满池的荷花眉头紧锁。

  “其实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只是七日之蛊实在太凶猛。就算解开了,王爷怕是这辈子也会留下不适之症。”顾林开口。

  “我南巫族世代研究蛊毒,大部分的蛊都是可以解开的。也可利用培育相似的母蛊而克制。只有少数的蛊无解,偏偏七日就在其中。”

  “我南巫族内有一种忘忧蛊,可以克制全部的蛊。”

  “那族长为何不对姑娘说,让她这般伤心难过。族长所说的不适之症又是指的什么?”夜铭看着顾林,开口。

  “忘忧之蛊,一直是我族内的禁忌之术,和他的名字一样,中下之后前程往事,一概忘记。”

  “如若动用此蛊,王爷大概会忘记了以前的所有一切,心智如同三岁孩儿。”

  夜铭瞪大了眼睛,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如果不解王爷会死去,如果解开,他等于重生,一切重来。

  那个驰骋沙场的将军,那个问问尔雅的王爷,就不再了,这该如何选择。

  “人这辈子最惦记的就是一个曾经,一个回忆,我想让王爷自己醒来再抉择吧。我尽量让他今夜醒来。”顾林说完最后一句话,抬步离开。

  “族长,等等。”夜铭追了上去,“族长求您一件事情,能否不要让王爷来做决定。他不会想忘记以前的事情的。”

  他那么爱她,爱到无法自拔,想必是不愿意忘记的,让他重生忘了她,莫允恐怕做不到。夜铭一直跟在他身侧,自然知晓他的心思。

  夜铭觉得莫允该为自己活一次,安安静静,彻彻底底没有何雨的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