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一直陪伴着莫允,他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眼看天色也快黑了,而顾林却没有回来。
她的心里有些担忧,想下床走走,那条右腿却一直没有知觉,幸亏顾林的医术高超,否则断了三截的腿,岂不是要痛死她了。
忽然想起秦楚换,貌似这个顾林的医术比他还要再高一些,至少换血这等事情,秦楚换是不可能做到的。
她何雨可真是福大命大,居然碰到了这等神人,果真是祸害遗千年。
直到月上梢头,顾林才背着一筐草药从外面回来,见何雨一直等着,只是温和一笑。
“姑娘身子虚弱可以先睡一会儿,我为公子换副草药,夜里我守着吧。”顾林说完又开始忙碌的配起了草药。
“你是在哪儿发现我们的?”何雨很好奇。
“三日前,我出去采药,看到你们二人躺在河边,公子又深受重伤,便带了回来。”顾林说的轻巧。
何雨却知道,要把二人从河边带回,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她对这人除了感激之外,也带着些好奇。
莫允受了箭伤,他居然一点也不好奇?
原来她都已经睡了三日了,时间真的过得够快的,只是庆幸的是那群黑衣人没找到他们。
此时他们也不知道在哪个山谷里了,估计莫离也是寻不到他们了。
那就安心的等莫允伤好了再出去吧。
“你为何一个人在此?”顾林好奇心不强,但是何雨的好奇心是很高的。
“我自小跟着师傅学医,习惯了在野外,这里也安静,草药也多。”顾林一遍捣鼓着药,一遍笑着说道。
“姑娘搭把手,我帮公子换下药。”顾林拿着一坨草药递给了何雨。
待顾林把包扎好的布条解开,何雨才看到莫允身上的这个伤口,虽然止了血,可是伤口周边已经灌脓,此时正清淤的恐怖。
她看的眼跳心惊,捧着草药的手抖了抖。
“今晚,怕是会烧起来。”顾林叹了口气,接过草药敷了上去,又一阵手忙脚乱的包扎了起来。
“他不会有事吧?”何雨的脸色有些惨白,看着莫允毫无生气的样子,慌了神。
“不瞒姑娘说,公子的伤比我预计要的严重的多,虽然有了姑娘的血,可以暂时撑过一段时间。如今伤口已经灌脓,我实在不敢保证。”
顾林的一番话,说的何雨心里再次凉透,她的喉咙酸涩的不行,木然看着莫允,他的真的睡得好沉,仿佛不会醒了一样。
“我去煎药。”顾林看了伤口后也是神色黯然,默默的走了出去。
何雨的脑子一片空白,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鲜衣怒马,直逼邙邱寨,她设计让他入了迷林,他却不骄不躁的陪着她寻出路。
她落水,他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她。
后来,他屈膝下跪,只为求得她为妻。“今生我只娶她一人!”那么笃定的话语,让她心神俱乱。
她出走,他疯了似的找她,待她回来时,他却在雪地里等了她一整夜。
而今,他却赔上了性命,只为守得她安然无恙。
莫允,你让我这辈子如何还你?何雨看着莫允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泪滴落在了他的胸前,他却依然无动于衷。
“莫允,你不能这样,你不是许我一个盛大的婚宴吗?你不是说过十里红妆吗?你怎么忘了?”何雨想起他因为她答应了要嫁给他时,他激动幸福的模样,越想越心酸。
她何雨是世界上第一自私的人,为了自己,总是一再的辜负他的深情,她真的很自私。
她有些痛恨这样的自己。
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她宁愿抛弃一切,只希望和他平安到老。就像当初她想的那样,偏安一隅,安静到老。
她欠他的真的太多,她欠了他两条命,怎么赔的起。
“姑娘……”顾林端着药,看到何雨哭的这么伤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先把药喂他喝下,我连夜出去请我师傅来。有他在,就多一分把握。”
何雨像是看到希望一样,立马点了点头。
“这是给姑娘的拐杖,你暂且用着,如果夜里公子烧起来,姑娘就用这坛酒帮他擦拭身子,希望公子能撑到我们回来。”顾林有些惋惜的说道。
“能撑到明日午时,便是无碍。”顾林叹了口气,转身出门之际又加了一句,“那药……姑娘怕是要多费些心思喂下。”
何雨点了点头,在他身下垫了几个枕头,扶他躺平着。他昏睡的沉,这药怕是不好喂。
她苦思了很久,端起药喝了一口,缓缓俯下身,凑近了莫允的嘴唇。
这是她能行想到的,也是在隔壁街流氓大夫那里学来的最好的喂药方法了。
一碗药,差不多费了半个多时辰才喝下,不过总算是一滴不剩喝完。
她又费了一些劲,让他侧躺好,这才安静的坐下数着时间。
希望顾林能尽快带着他师傅回来,希望莫允喝了药不要发热。
可惜,天总是这么不尽如人愿,小半个时辰后,莫允便浑身滚烫,吓得何雨脸色难堪。
艰难的拄着拐杖,起身拿酒的时候却又跌倒在了地上,她急的要落泪,索性弃了拐杖一步步的挪着去桌上拿酒拿盆子毛巾。
等她拿回东西的时候,浑身脏的跟只泥猴一样。她也顾不上,脱去了外衣,便动手开始擦拭身子。
这一夜她都是在不停的重复一个动作,累到无力,却还是咬牙挺了过来。
天明十分,莫允的烧总算是退却了一些,虽然有些余热,估计也是无大碍了。此时,何雨只盼着他能醒来。
若是醒来便是无碍了。
床上的莫允动了动,何雨惊喜的看着他,却见他仿佛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心里的那簇火苗顿时被浇灭了。
总比没有知觉要好,何雨自我安慰着,拉着他的手,数着时间。
顾林不顾师傅的年迈,硬是将他从几十里之外拉了过来,气的老人家胡子翘了起来。
他很少见到这个徒弟如此的不淡定,只能撑着一把老骨头,颠簸在山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