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斗鸡眼聚光三人,哼了句:“你们胆子忒大,竟敢冒犯我孙大头的二当家,庙外已经被我几百名弟兄包围了,你们就乖乖投降吧。”
炎青扶与紫膺对视了下,知是这孙大头上门来寻仇了,见他们人多势众,二人武功虽高,但也无十分必胜把握,只暗暗皱了下眉,拳头不由自主捏紧。
宝银从二人身后走出,孙大头等众只觉眼前一亮,所有的光芒瞬间集中到了眼前的女人身上,姿态万千,百媚丛生,那随随便便一站,便象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般,只惊得跟吃了定药一般,一时连呼吸也没了……
宝银行至孙大头面前,打量了一番他,道:“大哥这副相貌,做土匪果然很有前途。”
孙大头痴痴笑着,只点头,一对斗鸡眼没了踪影。
宝银又转向他身后随从,只瞟了眼道:“你们说呢!”
一群大汉傻住,只觉一颗心被她这一瞟,飞上了云霄,一时半会找不回魂,待回上神,连忙一个个波浪鼓似的点头。直道:“对对对!有前途,有前途!”
她又走到鹰勾鼻前,打量了他包扎好的手掌,道:“大哥是为这断指来寻小女子的仇么?”
鹰勾鼻张大了嘴,只木木点了下头,反应过来,又连忙摇头道:“不不不……”
孙大头一步上前,狠狠拍了下鹰勾鼻的脑袋,喝道:“混账!这样的神仙妹妹,别说要你一个手指,就算是要你脑袋,你也立马切下来给她!懂不?”说完,又媚笑着转向宝银,道:“神仙妹妹,你千万见谅,妹妹若是喜欢,我叫我家老二再割下两个手指送于妹妹!”
他笑着,斗鸡眼与香肠嘴相映成趣,宝银看得好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可不得了,在场的大汉们只觉骨头酥麻,心神荡漾,差些迷晕过去,不受控制地“哇!”了一声,半天回不上一口气。
宝银叹道:“唉,天气怎么这么冷,我们怎么这么饿呢!”她话还未说完,孙大头已抢上一步,大喝道:“听到没!神仙妹妹冷了饿了,还不快给她备上好酒好菜,一等上房!”
一伙人这才反应过来,咣咣咣收起了宝刀,一拥而上,围着宝银三人众星捧月般,迎出庙去……
青风寨。
堂中,摆满了一桌酒菜。
宝银与炎青扶等三人,悠然自得进餐,大堂的另一头,则挤满了人。均是寨内的大汉,个个挤得歪眉斜眼,却还伸长了脖颈,一脸痴笑地盯着苏宝银不放。
孙大头坐在最前面,感叹似地吐了句:“真好看,真是太好看了。”
大汉们点点应合,只道:“抬头也好看,低头也好看,连啃鸡腿的样子,也好看得不得了!”
鹰勾鼻探上头,又感慨道:“大哥,她可是仙女下凡?”
孙大头给了他一拳,呛道:“废话!人能长这么好看么?”
众人连点头,鹰勾鼻连忙补充道:“仙女到了俺们青风寨,青风寨是不是就要发达了?”
孙大头抚唇偷笑道:“那还用说,你们这些兔崽子,可给我好好服侍神仙妹妹,她若是少根头发,我孙大头就要他命。”
“那是,那是!”众人一脸媚笑,“大哥,服侍这样的仙女,我们也长了八辈子福气呢。”
见他们胡言乱语,宝银听得好玩,放下筷子,问:“孙大哥,敢问这里离都城还有多远?”
孙大头连回道:“禀报神仙妹妹,还有七八十里路吧。”想了想,又补充问道,“妹妹要去都城?”
宝银点点头,孙大头拍拍胸脯,直道:“妹妹放心,在我孙大头在,保证你们顺顺利利舒舒服服到达都城!”一边的炎青扶朝宝银看去,心里感慨万分。
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莫说是英雄,狗熊,似乎所有的男人,都过不了苏宝银这一关。兵不见刃,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拿下官军啃了那么久也啃不下的硬骨头——孙大头。祖师爷说她能动四国格局,倒是真不假!这样的女人,历来都注定与帝王纠缠一生。
宝银的美,恐怕也未必只会给她带来好处!前路漫漫,如果真的到了那些帝王面前,等待她的,不知是福是祸!
次日,孙大头亲自领着两名亲信,护送宝银一行上路。
宝银为防节外生枝,打扮成男装,抹黑了脸,又安上了一对小胡子,孙大头满意直点头:“神仙妹妹抹黑也好看,小胡子也好看,变成男人也好看!”
鹰勾鼻在一边偷语:“大哥,夸女人还有新鲜词,比如貌若天仙,如花似玉,沉鱼落雁什么!老用‘好看’二字,神仙妹妹会看不起俺们的。”
孙大头狠狠敲了他一下,道:“多嘴!上路!”
孙大头势力范围果然不一般,沿途各个山头,无论大小派别,均顺风顺水,以礼相待,这一来,没过一天,便到了楚国都城外。
进了城,只觉城里比平日热闹,这才想起,又是一年一度的春晖节了,人们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准备迎接春天的到来。
一行人到了一酒家,要了些酒菜填饱肚子。
孙大头问:“三位这回来都城,可是办事?”
宝银点点头道:“孙大哥一路照料,宝银感激不尽,山寨里不可一日无主,孙大哥早些回去。”
孙大头连摇头道:“不急不急!我在都城还有些关系,安顿好妹妹再走,我才放心。”说完,接着又道:“南贡离都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妹妹日后有什么事,只呛一声便是,孙某定会帮妹妹的。”
宝银感激点头道:“谢过大哥!”
这时,一边的酒桌又传来议论声。一个声音道:“如今北方战事,恐怕今年春晖节,会冷清许多。”
“错了,”一个声音打断他,“我却听说今晚灯会照常,圣上会在东门城头,与民同乐!”
“真的?”
“当然!当今圣上睿智宽厚,待民如子,北军乱臣贼子,他哪会放在眼里。”
“对对对!我看,这战事,不出一个月,就得结束。”
“对了,听说陪着圣上赏灯是玄妃娘娘,皇后娘娘没份呢。”
“这玄妃甚是厉害,皇后的风头全给她抢光了。”
“我看,这出不了多久,后宫则要易主啦!”
“兄弟,这话可不得乱说,要杀头的!”
……
众人就后宫的话题,讨论愈发热烈。宝银却心一沉。
他?今晚?东门?玄妃?原来,他连小老婆都有了!
宝银忽然苦笑起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果然,自己是那个最傻的人。
见到宝银失神的模样,炎青扶看在眼里,关心似问:“宝银,你无事吧。”
宝银回神,咧嘴一笑道:“无事无事!我哪会有事,晚上一起看花灯去!”
夜幕落下,东门外的广场上,却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一只只形状各异的灯笼,挂满了树头,男男女女,身上,胸前,头上,别满了鲜艳的花朵,个个喜气满面,穿梭如流。
宝银等人兴致勃勃穿行于人潮中。不时四处张望,拍手叫好。
“大哥,那儿有你的画像。”鹰勾鼻兴奋指着墙壁。
孙大头看去,狠狠给了他脑袋一拳:“傻子,那是通缉令!”
宝银朝通缉令看看,又朝孙大头的脸看看,道:“孙大哥,你们还是先躲躲,被人看到不太好吧!”
孙大头不屑挥手道:“从我进山做土匪那天起,这朝廷就开始通缉我,可我大摇大摆走在路上,却就没人抓我,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不信,孙某试给妹妹看!”说完,他一把扯住一个路人,将他拎到通缉令前,一本正经道:“这位兄弟,你看仔细些,我就是孙大头,麻烦你报官行不?”
那人吓得脸色刹白,回上气来,呛了句:“你有病!”说完,甩开他手,便溜了。
孙大头转过脸,朝宝银摆摆手,表示无奈。
炎青扶上前道:“楚国富裕,平常百姓也不缺这赏银花,所以,才会这样。”
宝银道:“孙大哥,既是这样,为何想着去当土匪?”
孙大头道:“我本想从军,但被小人陷害,后来想从官,可惜读书太少,南贡地势险要,矿产丰富,做个土皇帝,有什么不好?”
宝银白他一眼:“你就这么想当皇帝?”
“妹妹此话怎讲,自古有谁不想当皇帝。”
宝银脑海里又浮现霍靖的脸。
自古,果然是有人不想当皇帝,只是越不想当,却越当上了。他,不知这皇帝当得还好么?
晃神之际,人声渐渐沸腾。人们只朝着一个方向涌动而去。
远外的城头上,出现了一些黑点,渐渐放大,渐渐清晰。宝银抬头看去,只一触到那带头的人,眼角突的就湿了!
城楼上的男人,玉树临风,高高在上,身披漆金龙袍,目光炯炯有神,那么远,也能看出三分凌厉,七分不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