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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披露


【多年前·聆机密室·磐飞殿(地下)·卓夏】

隽永其实不要什么刻骨铭心的承诺,更不用什么大风大浪的考验,只是细微的动作、表情、言语再加上时间的烘焙就能料理出一道让人永世不腻的菜肴,彦钧和彦琳便是如此,几十载如一日的相守,情感是渗到骨子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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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琳望着他只是片刻,就似乎让他想到了什么,随止住了轻啜,接续道:“我彦家本拥三脉彦军,精忠骁勇,各司其职也身怀绝技。【黑脉彦军】各个是将,重武修体,他们数量一直保持在三百人,分撒在卓夏各地统领【荆军】,对于力量的领悟追求是他们习武修炼的本能。不说夫人也晓在多年前铠御【瀛洄】刺袭淄菏城一役,三百黑脉人无一虚席,以一当千,挫得瀛洄人脾气全无。断江掀山安可挡,千骑卷平冈。这便是黑脉人的豪放…”

话到这里,彦琳点头附会道:“这泱泱卓夏大国,无【荆军】民便不聊生,无【棘将】国业已溃散,作为最基本的防御单位【荆军】也是要通过极为严苛的锤炼,而身为【棘将】这个组织气力和杀伤一般的标志——【黑脉彦军】更是万中挑一,让那些身强体悍的武学者完成不堪想象的测试与任务方能任将一统【荆军】,保家卫国。”

“不假,黑脉人正像夫人所说的那样是这个国家力量与压制的寄托,【白脉彦军】则是精神念力的大成者。有文有武,文武并驰方能大统,这是卓夏的治国之道,更是我们【一天函谷】的用兵之道。这个国家乃至这个天下非血脉纯正降头、蛊毒、傩术的意炼大家是无法和他们相提并论的。但是只有一点,若不是因为祖训只能修炼灵术而致力薄体瓤,那么他们的存在便是极其恐怖的。”彦钧如是说。“像这次的【加忆】,这种遮翳已久的禁术,就算【驻脊天庄】那帮人也要叫那庄主领着,一群人一起作上几天的法才可施展。白脉人不可谓不强。”

女人听到彦钧话中提到祖训时不禁面露难色,扶腿起身,手指边摩挲着白玉雕鸢的镯子边接着男人说完的话说:“就像对于白军这种灵修者,‘族人择脉暨择武,不得兼修’的祖训可适调微放,这样不仅对白军实力有显著提升,更是对整个彦族人的强化啊。”

彦钧摇头,道:“彦家至今距发家起业已有二百年,就算我是嫡出继承了这些家业,甚至知道了一些‘年代悠远’的阴谋,了解了一段不该知道的秘密,但是我还是没有发现祖上为何在发迹同时就有了一整套缜密高效的关于彦军修炼的方法与禁忌。照常理来说,这么成熟的理论和方法,非一年半载可以提炼出来,更不可能在没有实践的情况下就空想编纂出来。其后,我一直在搜寻之前的漏洞抑或是想在原本的基础上发展或强化一些东西,可都胎死腹中,往往都是自己被自己驳了回去。就拿兼修来说,我不是没有思索过。可原三脉彦军,择彦族大相径庭的三种脉络修炼,每一种武学都是一个天地,往往一脉人进一脉的天地,其性格与思想就会自然而然发生变化。黑的主武功,原就是一帮骨子里透着狠的‘死士’,他们的心法是照着总决上最基本的恢脉护心一流颂练的,只有修愈毫无攻击,可以说内功基本为空。但他们修炼的是一种更为磅礴的外家功夫,至于是什么这就按下不表,可长期的修炼使他们的身体臻化到一个境界——痛感全无,这就断了他们像【红脉彦军】蘸檐走壁,摘叶飞花的路子,白脉就更不可能了。而至于白脉为什么不可兼修,其实我不表,夫人也知一二,他们是人更是灵将,施展功法的时候精神力必须高度的集中,心亦要虔诚,按佛家语常讲‘业报’,多一门身技就多一尘沾染也就多一成危险,可以说予他们无无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的人是不会动他们分毫的。”

彦钧话说到这便从那华彩镂金的碧螺长椅上站起朝东面墙壁走去,再沿着他环顾这密室。细看来虽说奢华却也别致,地方儿不大,四面墙上都粉着一层银漆,交相辉映,无灯无蜡。整个屋子却也亮堂堂的,而各个墙壁上都各有一幅款识风格迥异的扇画。东面墙上画着异兽,西面则是一株植物,有花有果却不辨其名,南面是一位绰约的少女,亭亭玉立,北面的却空有扇面,空白一片。明眼人定是知道各画都有寓意所在,可究竟是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男人合闭东面墙壁上的扇画,只觉一阵震动,见那墙大概是五五开横着出现了一道缝纹将这面厚石分成了两节,上下墙裙朝着各自方向收去。一会石头辄停了震颤声,眼前便出现了一段通道,不短不长,彦钧面向道口右手伸向彦琳,没作异响便踏了进去,彦琳见状会心一笑,也跟了进去。

【多年前·刎麟轩·磐飞殿(地下)·卓夏】

眼前石门以刚才同样的方式展开,同时伴随着石门“轰隆”一声开启,身后通向聆机室的石墩业已合闭。彦钧径直走了进来,不忘搀牵着夫人。“琳儿,这间屋子你或不曾来过,但你定知道,每脉彦军亦有个总堂,黑脉是【屹武阁】、白脉唤作【驰骛屋】这是取了迟悟的谐音,是有关佛道之说的,你的黄脉还是你自己起的名字,【汇霖瓮】。在那陆地之上的,便用来收发军令也供交流;而在这地底的,便是每脉的藏秘之地,像影响甚深的军令文件、战役记录乃至最重要的编年史都会存放。【黄脉彦军】编队近二十年,它的重要文献的编篡定是由你掌握的,所以重要性无需赘述。这里正是【红脉彦军】总发命机关【刎麟轩】的正下。”

彦琳不知彦钧是何用意,心中暗自吃惊。缘是红脉人为一帮投畀豺虎的凶人,是这几脉军中讳莫如深的杀手,他们的行迹诡异,是直接听命于彦钧的分脉。由于红脉机构安置的职责便是抹去一切与【荆棘】机构利益有直接冲突的人与物,甚至不予朝廷负责。那么他们每次行动的目标、任务、结果都只有彦钧知晓,一切与这脉人有迹可查的事物少之又少。所以彦钧此举,让她十分惊诧,却也在意料之中。

彦琳自来到就仔细观察着这间屋子:墙四角至屋顶全铸了振金,整个屋子被赤黝砂砌的严丝合缝的,屋内有南北两面金丝楠阴沉木雕镂的书架,中有一桌是整块的奇楠平刀切塑出的,上有漆金蜡“噗噗”的烧着,映得整个屋子红灿灿的。

“夫人,这边来看。”此时彦钧在南边书架上翻出了一叠泛黄的玉版宣纸,可见年代久远,上面写着“赤籍”二字,用的墨料是上好的松烟墨,药香至今还扑面而来。彦钧抽出几张给了彦琳,只见纸上赫然写着“张氏,性孤冷,年幼丧母,父嗜酒,日与饮徒醉于酒肆。年十一弑父出逃。至招募于庭,业已手沾人命百八十条,其间多污吏贪官,故唤其豺犴”,接连翻了几张,也全是诸如此类的介绍,彦琳恍然。

“夫君意思是说,他们这一脉人全是身染命案的大凶大犯?”

彦钧点点头,“红脉这群人轻功虚无缥缈,暗器摘叶飞花皆可伤人,同时又是制毒用毒高手。之所以可以这样,原因和他们的身世是分不开的。所以我想说的是,他们舍弃了外家功夫,习气练气,再加上天生性狠心冷对心法内功的领悟独特,方可在此造诣这般巨大。”

言语落下,桌上灼灼燃烧着的蜡烛似乎有些闪烁不定了,彦钧又从书架择出几张纸,彦琳接了过来,匆匆阅读几眼后赶紧把纸压下。

“钧…这…这…”花容失色的彦琳将惊恐的目光投向了彦钧,这纸上记载了什么能让她这般女子感觉到不妙?

“没错,这便是三脉签的互契。这也便是我当初阻挠夫人建军的关键。”彦钧说。

彦琳再细看这虎皮宣,上有记载:赤军业孽深重,故云军牵掣,签死契,违命不忠杀;云军身孱,独靠念力,墨军为正义之师,感官消殆,云军无可为,签死契,作孽博修杀;墨军愚钝,身无感知,赤军生性仇军阀官僚,杀之如探囊,签死契,勾结犯上、欺压百姓杀。

这份契约道明的三军的利害与牵制关系,不仅对这个机构的长期发展,尤其对整个卓夏国的长治久安都是有益无害的,但是彦琳为什么还充满恐惧?

“最后的下场都是死。黑脉人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能动其毫分,可更新换代不仅有新人上位,更多的是他们最后身体都会僵硬麻痹,大脑也渐渐不会思考,血肉干涸枯硬而亡。白脉人身体则会逐渐变弱,乃至不进食,确切的是无法进食,形容枯槁,死于非命。红脉人便更为凄惨,因为其武功稍差,任务频繁,全凭身法用毒暗器致人死地,所以最后往往不是被仇家虐杀便是行凶失手而亡,纵使苟活,还有白脉的死契在,不得善终。”彦钧边说边把契约下面的另一张纸从彦琳手中抽出。“最令人毛枯悚然的是,既然是战斗机关,人员更换频繁,可我竟然几乎没有费力在人员的更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