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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钱来运的闹心事


第二天清晨,不知从哪儿飞来成千上万的老鸹,在榆树林的上空盘旋着、哀鸣着、诉说着。刘冬寒来榆树林捡柴禾,碰到了上吊的钱秋菊,当时就吓死过去了。说来,刘冬寒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大胆,都吓得没有气息了。也是,一个满身是血的钱秋菊,长发乱飞,舌头伸出老长,地上一滩血迹,叫谁也会吓得丢魂。

钱来运知道后,他连来都没有来,更别说伤心流泪了。他也不叫哭的死去活来的老婆去,就命人把钱秋菊给埋了,钱秋菊埋在了榆树林的外围地边上。奇怪的是,谁也没有发现钱秋菊剩下的那个孩子,不知道是谁抱走了?还是叫住在榆树林里的野狼叼走了?反正是烧头七、三七、五七的时候,人们都发现钱秋菊的坟头有一堆纸灰,还有金元宝,衣服之类的东西。人们问钱来运,是不是他给上的坟。钱来运气哼哼的喊叫嚷着,我没有那样的女儿,她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老子不会给他上坟烧纸的。人们猜测着,这一定是王长江回来了,给钱秋菊上的坟。

钱秋菊刚刚去世不久,钱家钱冬梅又恋爱了。她喜欢上了队长家的大儿子赵树文。钱来运又是一顿暴跳如雷,他本想着把钱钱冬梅给乡长的儿子,与乡长做亲家,谁知道二女儿一百个的不同意,一万个的反对,就是喜欢赵树文,真是要把钱来运气死了。钱来运叫嚷着威胁钱秋菊说:“冬梅,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听爸妈的话,可别说我喝农药死在你面前。”

钱冬梅一听,跑到外面抱来了一大瓶农药,放在钱来运的面前。“我把农药拿来了,你喝吧,我看着你喝。”

钱来运眼睛一瞪。“混蛋,你真是翅膀硬了,逼我喝农药了,我是你的父亲。”

钱冬梅也把眼一瞪。“是你要喝的,不是我强迫你喝的。我告诉你啊,就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我的身体里流的是你的血浆,我才手下留了点情,否则,我会拿起药瓶子给你灌到嘴里。第一,我可以为屯子的老百姓出口气,你出去转转瞅瞅,屯子里的人见到你比见到榆树林里的狼还要怕。第二,我也给我妈省点心,减轻一些负担,你这个大男人太不懂得珍惜女人了,拿我妈妈当了廉价的玩物。第三,也叫做你的孩子的我们出门有脸见人。你知道吗,你们这样的父母做的太不及格了,做你们这样极差父母的儿女就是受罪,做你的孩子就是不快乐,没有幸福可言。我们身体里的血液就是换不掉,要是能换掉,我们早就放出来还给你,换上新鲜的血液不在做你的孩子。”

“你……”钱来运目瞪口呆。

“我什么我,我就这样,不是我错了,是你生错了。再告诉你,别总埋怨孩子们不听话,其实,每个孩子都是听话的孩子,只是你们做父母的领导的偏了。在告诉你一句逆耳的话,你是想叫我和我大姐一样,我不会的,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要好好的活着,活出个样来。还告诉你,既然你们有了孩子,就要为孩子着想,孩子们长大了,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了,应该教会他们,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不要干涉他们的婚姻。对他们的婚事你们做父母的应该只有指导权,没有干涉权的。只有这样,你们才能留住你的孩子们,否则,你的孩子们会一个一个的离开你们的,叫你做一个有儿女的绝户人。”

“你……”钱来运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行了,你喝药吧,我去找个好人家过日子了。”

钱冬梅说完,抱着被子直接去了赵家,直接和赵树文睡到一个被窝里了,连彩礼都不要了。钱来运找到了赵家,与赵有才大干了一仗,最后,赵家还是没花一分钱把钱冬梅娶回了家里,钱来运大病了三个月。

现如今,宝贝儿子又喜欢上了刘秋寒这个山东妮子,怎不叫钱来运闹心。在钱来运的心上,两个女儿的事情,她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有也五八,没有也是四十。但儿子就不同了,儿子可是接续钱家香火的,要养他们老的,要是娶一个自己不喜欢女人回家,那还不堵死心一辈子啊!钱来运如此的讨厌刘家根家,怎么会叫儿子娶刘秋寒做老婆。可是钱宝贵就是违背父命,和两个姐姐一样的倔强,偏偏和刘秋寒好,分也分不开,钱来运能不闹心嘛。

在刘冬寒的帮助下,他俩还是在偷偷的幽会着。在一个寒冷的夜里,在一个冰冷的瓜窝棚里,刘秋寒偎在温暖如春的钱宝贵的怀里,把自己的身子给了这个自己最爱的男人,一朵玫瑰花儿在冰天雪地里悄然开放了。

前几天,刘秋寒突然发现自己出现了呕吐的现象,她知道,自己是怀孕了,他非常的害怕,就偷偷的告诉给了钱宝贵,钱宝贵也吓得六神无主了,一点办法也没有。刘冬寒知道后,替刘秋寒打着圆场,瞒过了爹娘,刘秋寒在家里分分秒秒的挨着日子。

今天,张媒婆又鬼使神差的闯来了,看架势是来给刘秋寒保媒的,要是张媒婆提的小伙子好的话,爹娘就会答应下来,那样的话,刘秋寒该咋办?怎不叫她愁?怎不叫她泪涟涟?

张媒婆端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像只花喜鹊似的哇啦哇啦的与刘家根和佟语声闲扯着,说的还是什么她一共保成了多少媒,成就了多少好姻缘,收了多少四合礼,有多少酒让驴子们喝了,有多少糕点叫狗吃了。总之,她就是在炫耀自己的保媒技巧,也在夸赞自己的伟大。

刘冬寒最不爱听她说话了,什么啊,胡吹六哨的,我咋没见到你家的糕点喂狗呢,我可看到全叫你吃了。碍于面子,她没有把这些反驳的话说出口。刘冬寒虽说烦张媒婆说话,又不好叫她住嘴,只有心烦意乱的吃着饭,听着烦人的噪音。

终于,在刘家根放下碗筷的时候,张媒婆的滔滔不绝的精彩演说也告一段落了。刘冬寒也随手丢下了碗筷,起身抓过毛巾,擦着嘴。对张媒婆丢了一句话:“婶子,你今天又要去哪里保媒啊?”

张媒婆自豪的笑着,用一副棉花糖般的嗓子,甜而软的声音说:“这不来你家给你说媒了吗?”

刘冬寒的心一动,好啊!真是来我家给大姐保媒来了,你的胆子可不小啊!我们住邻居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该知道俺爹娘的脾气,他们是最讨厌媒婆登我家门的,你也不怕叫俺爹俺娘的几句冷言冷语打发你。到那个时候,你还会笑的这么灿烂嘛,又该咋出这个门,日后又咋来我家坐在炕头上和俺娘唠家常。

刘冬寒顽皮的一笑。“拉倒吧婶子,你看我这头不梳脸不洗的样儿,谁家敢要啊!”

“看你这样是没人家敢要你,整个一个疯丫头。”

刘冬寒和刘秋寒都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姐两个长相差不多,只是刘冬寒没有刘秋寒长得耐看、完美。但姐两个的性格是完全不相同的,刘秋寒温柔善良,爱打扮自己。刘冬寒火辣疯癫,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打扮自己。说她是个疯丫头,是一点也不过的。说她是疯丫头她也能乐意接受的,但你要说他是个懒丫头,她会很不高兴的,并会和你大吵大闹。因为她一点都不懒,在家里炕上地下样样拿得起放的下,在地里各种农活儿比大小伙子干的都有力气。刘秋寒每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洗脸梳头,然后吃饭。刘冬寒不是的,她总是头不梳脸不洗的就吃饭,吃完饭也不会梳理自己的头发。出门干活的时候,拿过一根线绳子或破布条子,把乱蓬蓬的头发往脑后一拢。头发实在是长长了,拿过大剪子咔嚓咔嚓几剪子,剪掉一些,管它长短,管它好看歹看的,爱咋地咋地,爱谁说谁说,就是这样。不信,你看看她现在,就是没有梳头,一脑袋的头发乱蓬蓬的像个喜鹊窝一般扣在不太干净的脸上,一件紧绷在身上补着补丁的花棉袄还没有扣扣子,胸脯上的一对小山峰高高的挺着,腰间扎着的蓝布条子,一双家做的布鞋踩在脚下,露着脚后跟,袜子上的蓝补丁看的一清二楚。

“那可不一定,你回家问问你家的几头驴子,我要给他们做老婆他们干不干?”

张媒婆家常常在外面夸耀自己的六个儿子是六头驴子,是六头特别能干活的驴子。其实,全屯子里的人都有目共睹,她家的六头驴子就是六头好吃懒做懒驴,他们是见到活儿就屎尿多,见到酒儿就灌酒不少,睡起觉来日上三竿都不起来。

张媒婆哈哈的笑了。“原来你喜欢我家的驴子,我都给你牵过来。”

刘冬寒顽皮的皱了一下眉。“拉倒吧,你还是叫我多活几天吧。”

“咋说?”

“你说咋说,你家的六头驴子一个一个的正处在发情期,还不把我揣故死啊!”

张媒婆见刘冬寒在洗刷自家的六头驴子,打心眼里不高兴,真想张口给他几句,但想到今天自己是受人之托,来给说媒的,不好动怒发脾气,坏了人家的好事。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刘冬寒是屯子里出了名的厉害丫头,嘴巴相当的厉害,自己这张嘴巴虽说是厉害,可要和她比,还真差点劲儿。

在刘家的姐四个当中,刘冬寒是最丑的一个,是村里公认的。是最厉害的一个,也是家喻户晓的。在家里,她的大姐和她的两个妹妹见到老鼠,就会吓得哇哇大叫,手脚都会吓得冰凉、不会动一动。她则不会,她会像猫一样抓住老鼠,戏耍一番之后,在用拳头去捶,直道老鼠的老肠子老肚子都冒出来。年节的时候,就连男人都不敢宰杀的鸡鸭鹅,她都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手起刀落,看着满院子挣命、挣扎、没有头的鸡鸭鹅开心的笑着。别说这个,就是生产队里杀牛杀马,队长都要好言好语的来求她。村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个胆子特大的人,他们说她的胆子晒干了,足有倭瓜大。也许是因为这个,在屯子里,是没有人敢惹她的,说她是个厉害妮子,谁要招惹她,她就会毫不客气的杀了他。就连屯子里的队长和会计都惧怕他三分,说心里话,张媒婆还真有些怕这个刘冬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