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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极深,白雪纷飞。
他执剑,在漫天雪花中狂舞,剑势凌厉,目光阴冷,郁结难解,愤恨难消。
他想起去年今日发生的那场混乱;想起那个暴雨倾城的夜晚,他剑走偏锋,以一敌百,与死神交战;想起洛阳五里地外的芦苇荡,他亲手杀死的两个救命恩人;想起母亲的话,求生就不能爱,爱就不能求生……
他的剑,在枝叶凋零日渐枯萎的树干上重重地刻下了一个“Z”……
......
他伫立,倚栏站在空旷的含元大殿,茫然地看着眼前殿宇嵯峨、朱栏玉砌、楼阁辉映。
风雪呼啸着迎面而来的声音,像极了文武百官伏跪于殿前山呼万岁,又好似他麾下的千军万马如潮水般涌向前方的城池……
雪一片,一片,悄无声息地打落在他身上,消融在他的绛色披风里……
......
次日清晨,他遣太监把他的心腹大臣请来长生殿,将皇帝有意于二月初一退位禅让一事告知。
待几位大人各抒己见之后,他宣布了他的决定,他说他要先发制人,不会再去等待命运垂青。
众臣跪下,表示了生死相随的决心。
......
雪后的晨曦中,他前往太极殿面圣,向皇帝表示了必争皇位的决心,并请求皇帝将岁末各州上缴的赋税赐予他用作重组东宫六率军的经费。
他向皇帝许下承诺:“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全心辅佐父皇稳固河山,儿女之情不再略萦心上。”
皇帝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大有儿子终于迷途知返的欣慰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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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殿,平王仍在与几位心腹大臣商议,中书令崔巡安插在太极殿的耳目找上了门,向他禀报了紧急情况——建王刚才在太极殿向皇帝要求重组东宫六率军,而皇帝已经应允!
崔巡立即将此情况告知平王,并谨慎分析局势:“一则,殿下统领神武军,他统领羽林军,已是平分秋色,如今他还要再组东宫六率军,殿下在禁军方面的兵力恐不及他;二则,殿下虽是兵马大元帅,手握兵权,但兵马却是驻扎长安城外,一旦他在宫里动起手来,殿下就要居于劣势了。”
“多谢大人提点,我会让驻军长安城外的卫尉卿张子仪以审查新兵和操练新兵两个理由,拖延东宫六率军在二月初一之前不得入城!另外,右羽林卫将军李余存是我们的人,所谓建王统领的羽林军其实也只有左羽林可调派!”平王深吸一口气,太监替他在中衣外穿上了软猬甲,再在软猬甲外穿上袍衫,腰束革带,“现在,趁他出宫募兵这个机会,我要去其翼!当他的母亲不再有皇后的身份和权力去庇护他,我看他怎么飞!”
“殿下所言甚是,皇后必须先除去!”兵部王尚书拱手进言,“不如就让微臣派刺客入宫……”
“不不不,入宫行刺会惊动皇上,从而加强宫中的守备力量,势必影响我们二月初一的大事。”崔巡打断了王尚书,抚了抚胡子道,“让刺客在皇后正月十五前往大国寺礼佛的时候动手。”
“去金光寺动手就不会引起皇上警觉往宫中加派兵力吗?”刑部杜尚书的眼神停留在宫女替平王备好的早膳上,灵机一动,“还是用毒吧!”
“不行!”平王断然一喝,声色俱厉,“谁都不许动皇后!她的命是我母亲舍命救回的,她若死了,我母亲就白死了,在我有生之年,她都得替我母亲活着!我要的结果是父皇废后,仅此而已。”
“可皇上不会平白无故废后,这得伪造事实替皇后生个事端出来激怒皇上,谈何容易啊!”崔巡摇摇头,觉得此计太难实施。
“无需生事,她已经犯下了过错,这件事就有劳刑部尚书大人了!”平王的目光亦扫过桌面的早膳。
“臣明白。”杜尚书心领神会地跟平王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余几位大人则是一头雾水,搞不清平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禀报殿下,有密函,是东宫的太监送来的,说是建王给殿下的。”平王的随从太监小跑进来,呈上信函。
平王展开了信函——“不管你我要面临什么,至始至终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你我都亏欠她太多。此刻她在翠华山上等待,你若去,她必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