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贵妃的诞辰日。
永安殿，皇后对着洛阳方向，燃点白烛。
魏尚宫一边摆上祭品一边向皇后汇报：“平王殿下顺利拿下范阳，把阿史卜石的老窝都给端了，那个洛阳刺吏也被擒了。”
“小蕙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皇后装了三柱香。
“娘娘有没有想过，万一建王殿下…不，是太子殿下……唉，这废太子诏书不都传是圣上被北王爷逼着写的吗……是真是假，圣上也不给个说法……回来都这么久了，皇上也不给殿下恢复太子的身份…现在宫里风言风语的，都说圣上打算立平王为太子……”魏尚宫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他人都还没醒，说这些，没什么意义。”皇后好像一点都不为她母子俩眼前的不利处境着急。
这让魏尚宫更着急了，干脆挑明了说：这要是万一，我只是说万一…殿下醒不来了，娘娘无依无靠的，而德妃却母凭子贵，这恐怕……不如娘娘认平王为义子吧，这对娘娘对平王都好，贵妃若九泉下有知，也会感激娘娘的。”
皇后瞪了魏尚宫一眼：“偌儿他一定会醒的。”
“我是为娘娘好……现在定王尚在襁褓中，德妃都如此气焰嚣张，他日定王过了弱冠之年，怕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
“花无百日红，得宠也只是一时，如果她安份守已，那我们相安无事。如果她动了别的心思，我自然会让她明白，假使我偌儿不醒，皇位也是由李仪继承而非李侗！这是宫中的规矩，嫡庶有别，长幼有序，没有任何人可以越过这个法度！”皇后说完这席话后，跪于地上，手执念珠，静心诵经，直至香烛燃尽。
魏尚宫嘱咐宫女们撤下了祭桌，准备侍奉皇后就寝。
“皇上驾到！”
永安殿已很久没有听过这句话，皇后颇感意外地出来迎接，伏跪于地上：“臣妾参见皇上！”
“德妃专门为贵妃操办了祭奠仪式与诞辰宴席，众嫔妃都前往吊唁，你没去？”皇帝的脸色极难看。
“皇上有所不知，近日臣妾闭门思过，潜心向佛，照料偌儿，宫里大小活动一概都不曾参加。”皇后仍是跪在地上，身子伏得很低，皇帝来得太意外，她鬓未理，妆未上。
“闭门思过？你在宫外犯了何过？回宫后竟连人都不敢见？！”皇帝语带双关。
“臣妾反思与小蕙以往恩怨，而小蕙在危难时竟以德报怨，臣妾自感惭愧，自当回宫后一心念佛，超度小蕙，静思已过。”
“既然她对你能做到以德报怨，那你对她应该有起码的尊重！别小蕙小蕙的叫，她是朕封赐的贵妃！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承认这个事实？你实话告诉朕，她到底是怎么死的？！”皇帝疾言厉色。
怎么死的？贵妃死于叛变的洛阳刺史手里，平王出征前公告天下的讨伐逆贼一文中都有提及，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皇后一时都被问蒙了：“她是被洛阳刺史派出的追兵杀死的！”
“你俩一起往后山跑，她被追兵杀死，你就毫发无损，是你比她幸运还是你比她聪明？！”皇帝几近咆哮！
李偌未醒，李仪征战在外，沈善柔当时根本不在场，她与贵妃一起往后山跑这细节，还会有谁知道，还会是谁！皇后当下心知肚明。
“我们一起逃上了山，她的哮症发作，只能停下休息，没想到追兵很快追来，她把臣妾推下了枝叶茂密的山边，臣妾才能躲过此劫……”皇后一边说，皇帝一边死死地盯住她看，审视着她说的一字一句有无虚妄之言，她担心皇帝看见自己眼角的疤，侧了侧脸，在皇帝看来，却像极了心虚躲避。
“贵妃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却连她的祭奠仪式都不去参加？德妃说，已经遣太监来请过你好几遍，你的答复都是凤体欠安！既然不想出来见人，那中秋国宴也就不劳你操心了！你是该好好闭门思过！”皇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而皇后，仍伏身长跪于地上……
风起，吹落孤枝上仅余的几片枯叶……
十一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