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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能羽化成雪，下了一场冷雨，潮湿的空气里，寒意彻骨。
带着一队兵马匆匆赶回的平王，等候在长安城门外。
意料之中，欢庆兵马大元帅凯旋而归的盛大仪式已经取消，宫里亦没有派出任何人前来迎接。
守城的将领在查验平王的令牌与核实军队入城的文牒后，命人打开了城门。
迷濛雨雾中，一队人马伫立城门下。
意料之外，竟是建王跟他的侍卫们。
两匹领头的汗血宝马渐渐走近，远离身后的侍卫与士兵。
“你来迎接我？”平王一直阴沉的脸上又浮现那抹戏谑的笑，他忽然想起某个夜晚，拿着树枝在洛阳大街上奔跑的两个人。
“我来问你一句话。”建王拉了拉缰绳，马停了下来，“为何不制止回纥兵在洛阳烧杀抢掠？”
“原来你是来斥责我的。我想过回宫后将面对千夫所指，只是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平王自我解嘲地笑笑，“回纥人都是些化外之人，一向野蛮，不守规矩，我阻止不了。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野蛮好斗，我才能这么快收复洛阳。”
“你这算是收复了洛阳？”建王不禁愤慨，“现在的洛阳跟被叛军侵占有什么分别？不同样是被烧杀抢掠！”
“我告诉你有什么分别，你听好了！”平王嘴边戏谑的笑容更深了，拉了拉缰绳，让自己的马儿靠近建王的，他身体前倾，几乎是在跟建王耳语，“区别就是洛阳还是我们李氏的疆土，你也姓李的，弟弟，平定胡乱后说不定最大的受益者是你，我做这么多事说不定都是在为你扫除障碍，方便你日后登基为帝时能有一个大大的疆土。”
回避平王故意的挑衅，建王竭力控制满腔怒火：“我到这儿来问你，是希望在宫外，你可以不用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城门？我们就是从这个门离开长安，避到洛阳，才能存活到今天！究竟是什么原因你不得不牺牲洛阳和洛阳的百姓？他们说你为江山，我不信，你若为江山，当初大可不必把我击晕自己九死一生杀出重围搬救兵！你若为江山，为何不把昏迷的我扔在失陷的洛阳，何必带我回长安！”
“你看错我了，我当初所做的一切，只为我自己。我想要江山，所以我去搬救兵，我想要阿彩，为了她能回宫我才把你带回宫！现在，我想尽快收复失地，可以有跟你竞争太子之位的资本，所以向回纥借援兵，不惜一切代价！”平王用一脸的无所谓，掩饰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任由它烂在肚子里，成为永远的一个谜。
“你付出的代价是全洛阳百姓的身家性命！即使不是洛阳，是蒲州、灵州、幽州，难道百姓是可以让你做等价交换的筹码？！”
“弃卒保车，有时做出一些牺牲也是无可奈何。”
“李仪，为达目的你可以牺牲一切！你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拿来牺牲的？！”
“李偌，成王败寇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只能牺牲一些东西达成你想要达成的目的！”
“枕着那么多人的尸骨你睡得安稳吗？”
“必要的话我可以枕着你的尸骨安然入睡！！！”
“行，你先踏过我的尸骨，再去做太子！”建王已经出离愤怒，“我绝不会把储君之位拱手相让给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置百姓生死于不顾的功利之徒！”
雨声淹没了他们争执的声音，两匹靠得太近的汗血宝马不安地蹿动，马蹄在泥地里踏出密集的小坑，雨水积蓄在坑里，渐渐流淌出一条界线分明的沟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