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似乎做好了与本王同归于尽的准备。但本王告诉你,和你一样有幸为本王陪葬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人,也不止你的那些姐妹。如果你杀了本王,不但包括楚明宸在内的所有冉国皇族都会死,本王的将士们会为本王报仇,血洗全城。别和本王说什么军令,他们随本王征战多年,除了本王谁都不认。”他狂妄地大笑,又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不信,你可以试试。”
云玦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在告诉自己,如果行刺成功,大冉的皇室便不复存在,大冉的京城也会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是他提醒了她……也许他说的并不是真的,但她真的不敢拿那么多生命去赌。更何况,她失败了,对方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
她的手颤抖着,刀尖没有刺向他,而是对准了自己。
“想自刎么?”他看穿了她的想法,继续粉碎着她的信念,“别怪本王没提醒你,如果你死了,本王会杀了所有与你有关的人。”
匕首‘当’的一声落在地上,正如她以为唯一可以留住的尊严,在刹那间摔得粉碎。
“怕了?”独孤御很满意她此时的样子,欣赏着她眼里挣扎的最后一丝希望一点点泯灭掉。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拖到床榻前。
“两个选择,第一,做她的奴隶,第二,杀了她,你代替她做本王的女人。”
话音落下,气氛冰冷的大殿里响起心蓝低声的啜泣。
楚心蓝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已经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他的样子在泪光中扭曲,她看不清这个男人,更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到底多么……卑微。
云玦也呆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耳边响起独孤御的暴喝;“快选!”
她看了一眼楚心蓝,目光又投向独孤御。
是做心蓝的奴隶,还是杀了心蓝,然后取代心蓝……
冉国的宁国长公主在敌营与堂姐争宠,怒杀堂姐,成功取代了堂姐的位置,成为魏王的女人?
这个耻辱,冉国受不起,父皇更受不起啊。
双手紧攥成拳,又慢慢松开。她走到楚心蓝身边,取出丝帕轻轻按在她的伤口上。
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但没有药材便无法止血。她站了起来,对独孤御说;“劳烦大王传个太医,为蓝夫人包扎伤口。”
独孤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寒冷如冰;“这就是你的选择?”
她看着地面,卑微的回答;“对,这就是我的选择。”
她不可能让杀了心蓝,而昔日姐妹如今成为了主仆,云碧与卿涵早在几天前就承受了的屈辱,她也一样能承受。
“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先告退了。”她说完就朝门口走去。迫切地想离开这个地方。
独孤御为楚心蓝传了太医。当天晚上,她从温暖华丽的宫殿里搬出来,住进一间四面漏风的柴房里,成了斎宫里最卑微的粗使丫鬟。
深秋的夜风呜咽出声来,卷着凄迷的夜色,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灌进这间小小的柴房里。
这间房屋在斎宫已经废弃多年,据说当年是柴房,不知道因何缘故被废弃的。梁木因为年久失修,在风的侵袭中,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声。
一盏枯灯下,最后一根柴在手中的斧头下化成碎片,云玦深深吸一口气,这一天的柴,总算劈完了。
确切的说,确切的说,她现在的身份还不如丫鬟。
心蓝对她怀恨在心,整个斎宫劈柴的任务都落到她一个人的身上。每天早晚两顿粗粮。每天堆积如山的木柴,她从五更天亮忙到夜半三更才能劈完。
手臂酸痛,身体像散了架一样。柴劈完了,耳边没有了那种可以让她麻木的‘咔嚓,咔嚓’的声音,同时,肚子里也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她摇了摇头,有些吃力的站起身,迈着像灌满了铅一样的双腿,缓缓走到桌子旁。
桌上的破碗中装着一个窝窝头,这是她的晚饭。窝窝头在两个时辰前被人送来时就是冷的,当时她还没有食欲,所以一直没吃。现在,看到这块黄乎乎,像冰一样硬的东西,她胃抽搐得更加厉害了。
如果能用火将这块硬邦邦的东西热一下,那该多好啊,她咽下口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然后拿起那块窝窝头,叹了口气。
一块冒着热气的窝窝头就能把她馋成这样,在这里呆了十五天,每天只有两块窝窝头果脯的她,在饥肠辘辘的时候,已经想不起那些山珍海味了。
张嘴正要一口咬下去,她又想起了云碧和卿涵。这些天她们过得怎么样?楚心蓝恨的人是她,而她现在已经很狼狈了,心蓝的恨也该平息一些了吧,应该不会迁怒于无辜的人……
这样想着,手指一空,手中的窝窝头落到地上,又打了一个滚,一动不动地躺在墙角下的一片污水中。
这可是她唯一的晚饭啊,她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虽然它又冷又硬又难以下咽,但她真的已经不再嫌弃它了啊!
她现在的身份斎宫里最卑微的苦力,干着最繁重的杂役,谁都可以对她呼来喝去,连一块冷得像冰坨一样的窝窝头都嫌弃她。
她跌坐在凳子上,眼泪不争气地扑簌落下,这样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才会结束?除了死,或是更加悲惨的境地……
她真的快熬不下去了。
身后忽然刮过一阵冷风,伴着木门一开一合的吱呀声。
她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听到背后的响动,猛然转过身,有些狼狈地擦去眼角的泪水。
“你是什么人?”她警觉地看着门口的男子,眼中满是来不及演示的慌乱。
灯油里闪动的火光映在男子英剧的脸上,她饿得两眼发昏,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金星看着男子明暗不定的脸,吃力的回忆着……
“你是洛熙……洛将军?”
“是我。”洛熙来到她的面前,因为屋子里只有一个凳子,他只好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神色没有一点那种胜利者的傲慢。
其实除了立场对立,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算太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