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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的过去


掌灯时分,独孤御来到宫中。她看到的是一张俊美无双神色冷峻的脸。

她坐在美人榻上,对他一笑;“大王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男子高大的身影眨眼间来到她的面前,嘴角勾出魅惑的弧度,邪魅的笑,却又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味道。

他在她身旁坐下,伸臂将她揽在怀里。她躲闪不及,下巴被他的手捏住。她开始后悔自己真是坐错了地方。

“所以你怕了?”他漫不经心地问,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缩,结实的臂膀转瞬间变成铜墙铁壁般的禁锢。

她怕他吗?着就相当于在问,她恨他吗?他恨她吗?

她转过脸不想看他,可是下巴被他捏得生疼,一动就更痛了。她的视线也被牢牢锁在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里。

但他这样真不像是兴师问罪的节奏啊。

“独孤御,你要不是来为你的蓝夫人出气的,可不可以放开我?”她小心翼翼的问,在下巴几乎被捏碎的疼痛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吸气。

“我不想让你乱动。”他笑得气定神闲,手上的力道确没有一分松弛。

“我保证不会乱动号不行吗?放开我吧。”她低声下气的恳求道。

他的眼眸中划开一片温柔,双手的力道松弛下来,她滑到榻上,却不敢再乱动,人命的坐在他身旁。

独孤御似乎心情大好,拍拍她的脑袋,“看到本王就心虚,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王的事?”

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云玦茫然又无辜的看着他,反驳道;“刚才你的表情那么严肃,我还以为我又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独孤御摇摇头,用带着一种神秘味的语气对她说;“我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一个是关于楚明宸的,一个是关于你的,你要先听哪个?”

云玦的心跳又快了几拍,她不相信他会给她带来什么好消息。尤其是他所定义的‘好消息’对她来说就是噩耗。

她悻悻地说,“先说关于我的吧。”

男子俊美的脸在眼前迅速放大,他没有再抱她,可距离之近,鼻尖几乎贴在了她的脸上,温热的呼吸吹着脸颊,仍然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他目中燃烧的火焰仿佛随时都会喷出将她吞噬,比他的行为更加放肆。

她的身子本能地向后缩,却不敢躲闪,低沉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消息就是,你只要乖乖听话,本王会娶你为妃,会永远对你好。”

云玦干笑两声,“是个好消息,我先谢过大王的厚爱。那个和皇兄有关的好消息呢?”他是主,她现在只是他的囚犯,在他的逻辑里,主人对奴隶信誓旦旦,哪怕只是一句玩笑,做奴隶的也要视为殊荣,对主人感恩戴德。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国恨家仇,能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话已经很不易了。至少现在,她真的应该感激他。

独孤御看了她一会,才答非所问的说;“你一定还不知道,冉军在东线的延平关打了胜仗,魏军全军覆没,唯一活下来的太子殿下成了凌逸轩的俘虏。嗯,这对你来说也算是好消息。”

“真的?”云玦绝美的容颜浮出惊喜交加的神情。

“如假包换。”他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她放在膝上的手胡乱的绞着裙角,仿佛高兴地不知所措。只听他又说道;“冉国的军队加上各路招募的义军,凌逸轩麾下至少有十五万军队。如果你皇兄死了,他很有可能投奔江夏王。所以你倒不必为他担心。”

云玦不禁点点头,这个道理她当然明白,但是出自这个人之口,能让她更加心安。

“但是皇上又担心我的兵力不足,所以派燕王率领五万精锐来助我一臂之力。燕王已经到了冉国境内,如果不发生意外,不出一个月就会赶来。”他说得云淡风轻,声音里似乎多了一分轻蔑。

燕王独孤释——魏国的二皇子也要来了?云玦怔了怔。她对这位二皇子略有耳闻。如果太子独孤清是一个成事不足的庸才,燕王独孤释就是败事有余的废柴。他不但无才,曾做过的一些列荒诞事更让人瞠目。据说他十八岁被封亲王后被派遣到封地,近三个月就做出数百件荒诞事,闯出无数大祸。魏帝不得不将他重新召回到京城,放在眼皮底下严加监管。而这位燕王回到京城后不但没有收敛,还闯出了更大的祸事。右丞相的女儿被他看中,他不顾女方及家人反对,强行见女子纳为侍妾,还因为一语不合将女子的父亲杀死。这件事闹得满朝风雨,人心惶惶。强抢民女加上无故杀死朝廷一品命官,换成普通人定会被判处极刑。可因为他是皇子,只是被皇帝父亲象征性地惩罚了一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在皇室可以当成笑话了,这么一个儿子,魏帝也不忍心将他处死,但怎么会对他委以重任呢?

韬光养晦……她的大脑中冒出了这个词。对了,太子的外祖父就是魏国赫赫有名的左丞相,周家是魏国第一门阀,势力庞大,门客遍布全国。也许魏帝认为周家的权利已经对皇权构成了威胁,所以扶持另一个儿子与太子抗衡。燕王和太子的背后是皇帝和周氏。如果真是这样,独孤释过去的一系列恶行就真的可以理解为‘奉旨荒诞’——韬光养晦了。

如果独孤释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对手,独孤御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吧。其实,这也是她的父皇间接造成的。他的父亲战死沙场,那年他才五岁。他十二岁就能领兵打仗,如今的地位都是靠他当年在沙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可魏国的皇帝毕竟只是他的叔父,太子不济,还有其他皇子,纵然他现在战功显赫,在魏国人民的心中如同神祗一样的存在,也注定与皇位无缘。不但如此,他在朝野民间的威望越高,就越容易触犯天子的忌讳。他还有一个哥哥,几年前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公然与他为敌。他最后得胜了,可不知道是否绝望过,如果绝望过,现如今那个孤独绝望的他是否仍然在他的心里……

她纵然恨他让自己国破家亡,可不得不承认,至少她还有逸轩,有爱她的人和需要她保护的人。独孤御的无助,是她从未有过。

心中涌出太多年头,心情又在不知不觉中沉重起来。她竟然为她的敌人感到难过。他将父皇当年一手造成的悲剧加倍奉还到她的身上。将魏国当年的屈辱加倍还给了冉国。如果她只是个局外人,又该怎么看待这场轮回……

然而,没有如果。他们只能站在命中注定的立场上,厮杀到底,不成王则成寇。

“怎么又哭了?”他看着她,眼中有一丝惊讶。他的身上没有酒气,声音里却有着一种醉醺醺的惆怅。“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误会你的泪是为我而流。”

是啊,她哭了,眼泪为他而流,为他们共同失去过的一切,为那轮回中无法逆转的宿命。

她眨了眨眼睛,让双眼看上去更明亮一些,勾起嘴角,似是破涕为笑,眼中却满是凄然。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不掩饰内心的酸楚,微笑间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勾起魅惑的笑,深深笼罩着她的黑瞳中带着满足。

当晚,独孤御留宿在宫里。她睡在床上,她则睡在帐外的软榻上。他表示身为主人介意与她同榻共眠,可她却受不起这个‘恩典’。在她的眼泪中,他终于放弃强迫她,却不让她离开。她必须和他共处一室,尽本分的在帐外为他‘值夜’。

夜深了,云玦用着被子躺在软榻上,久久无法入睡。他不认床,身下的软榻总比柴房的床舒服得多,只是和那个人共处一室,睡着本身就是一件困难的事。

脑海中不断回响起他的话,她想,至少今晚的她是一个成功的戏子。

真正的谎话就是九分真一分假不是吗?真正能够以假乱真的假面具,也是长进了皮肉,融入了骨血,掺进了太多的真实。

她实在太累了,意识终于禁不住困意的折磨,不知过了多久,她还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