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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后宫孽杀3


再次见到陆妃,是在太后的慈宁宫中。

这日,各宫后妃照例到慈宁宫请安。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女子绮丽的哭喊夹杂着宫女的惊呼。

一个发髻凌乱的女子闯入正殿,正是被囚禁在寝宫的陆妃。

由于佩戴的头饰几乎在挣扎中掉落殆尽,发髻自然松散开来,显得狼狈之极。已经到了十一月,她穿着初冬刺骨的寒风而来,身上却只穿着单衣,整个身子看上去十分淡薄憔悴。仿佛她的心中只剩下一个执念,除了见到太后,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跟进来的宫女纷纷跪地请罪,而陆妃一进大殿就扑倒在地上,带着哭腔的声音语无伦次的说;“臣妾求太后把公主还给臣妾吧,求您了,臣妾知错了,”说着不住的磕头,“求太后开恩,求太后开恩……”

太后的面容上满是失望,看着地上的女子怒斥道;“陆妃,皇上让你闭门思过已经是个额外开恩,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是妃子,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陆妃哭道;“是,臣妾有罪,可如果不是以死相逼,臣妾也见不到您啊!太后,您能体会到一个母亲的心情吗?”

见昔日不可一世的陆妃竟也狼狈至此,却不过是为了公主,众妃嫔不敢言,却都唏嘘不已。奚皇后忍不住向太后求请道;“母后,陆妃也是思女心切,您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是啊,臣妾实在太想念公主……”陆妃说着,目光突然落在云玦身上,竟跪行到云玦面前,拉着她的褶裙,嘤嘤求道;“我错了,明妃娘娘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可你能体会一个母亲的心情吗,求你帮我求求太后,不要让我们母女分离,求你了……”说到最后声音也哽住了,变成语不成声的啜泣。

云玦心中冷笑,陆妃,你若只是为了女儿,又何必如此针对我?她叹了口气,看着丽妃语气平和的说;“陆姐姐何必对我如此?你现在这么求我,好像皇上让你和公主母女分离都是因为我,可事实上呢,你约我见面,意图杀我,可我又何曾得罪过你啊?你并没有伤到我,可在和不能抹去你要杀我的事实。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皇上让你闭门思过,不允许你继续抚养公主只是单纯因为我吗?还是你根本不适合养育公主?”言外之意就是皇上与太后不过是对她的人品彻底失望,怕她教坏公主罢了。

话音落下,太后也连连摇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哀家怎么放心将公主给你?”又摆摆手,“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送陆妃回去。”

几个宫人走过来抓住陆妃。陆妃用力挣扎,声声凄厉的哭喊几乎将屋顶掀翻。而一切都无济于事,她被强行拖了出去。很快,殿里的人再听不到她的哭声。

太后再度发话,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你们也下去吧。明妃,你留下来。”

皇后和众妃嫔齐齐告退离去。

大殿里一时陷入沉寂,令人压抑的沉积。

太后看着云玦,刚好开口说话,却突然脸色微变,抬手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云玦和宫人们同时奔上前。宫人又是搀扶又是捶背,太后的咳嗽止住了,不曾被岁月染上风霜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却赫然挂着一丝血迹。

“太后……”

包括云玦在内的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太后拭去嘴角的血迹,“此事不得声张,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你们都下去吧,有明妃照顾哀家就行了。”

所有宫人都退了下去,云玦明白,太后不止是让她留下来‘照顾’,而是有什么重要的话对她说。

她搀扶着太后来到内殿,太后在软榻上躺下后,微笑着对她说,“刚才吓到你了吧。”

云玦心中涌出阵阵苦涩,太后的病不轻,却是有意瞒着独孤释。难道……

她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您刚才,为什么不传御医呢?”也许她已经隐隐明白了,可不管她猜到什么,都要装作不解。

太后神态平静,眉宇间却飘荡着一种说不出的恍惚,“这个病已经二十年了,从皇上出世那天开始……现在已经成了不治之症。我了解自己的身子,传御医不但没有意义,还会让皇上知道。”

“自从皇上出世……”云玦的心跳加速,颤声问;“这到底……到底是为什么?”

太后笑了笑,带着无尽的无可奈何,双眼渐渐潮湿,“释儿出世后就被送到宫中由他的祖母……也就是先皇的母亲抚养。只有她才能保释儿周全。可如果不是孩子的母亲****于病榻,无力抚养他,他又怎么能被送给别人呢。释儿在太后膝下长大,太后去世的时候,他已经七岁了,我也早就被封为贵妃,终于有能力保护他了,却发现自己已经身患不治之症……”

“您自己服毒……演变成不治之症,所以不让皇上知道……”云玦声音艰涩的说。

想了想,又说道;“我有一个丫鬟精通医术,尤其擅长解毒之术,如果您相信我……”

太后看着她,问;“那个人其实是名剑山庄的叶小姐,是你的朋友。”

云玦暗暗一惊,太后连这个都知道?太后微笑着解释道;“她那样的气质怎么可能只是个宫女呢?我早就看出了,所以问了皇上。你不用担心,他信得过的人,我也能相信。”

太后的态度让她多了几分安心。云玦诚恳的说;“您既然详细我们,就让她试试吧。”

“好吧,不过在她治好我之前,还是不能让皇上知道,以免他生疑。”

生病不传召御医,独孤释知道后不生疑才怪。云玦明白太后的用心……不过是不想让独孤释担心罢了。

“我明白。”她轻轻应了声。

太后深深看着她,片刻后叹息道;“你是个好孩子,也难怪释儿会喜欢你。你明白吗,他对你是真心的。我从没见过他对任何女子像对你一样……”说到‘真心’二字,心中竟升起一种难言的悲凉。这样的真心,有时候仅仅一个眼神就能流露出来。她曾在另一个男子眼中看到过,而那个男子的眼中却从来只能容下一个女子,尽管表面上是那么不在乎,甚至忌惮。而那个女子,却不是自己。

云玦低头不语,这才是太后留下她的真正原因吧。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但听对方继续说下去;“也许你感受到了,但是这些对你来说还是不够的。”

“我……”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解释些什么。

而太后却摆手制住她,眼中没有为那个人的不甘,只是一片凄凉;“罢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给他任何机会……一点机会,甚至错觉都不能给他。”她重重强调。“唯有这样,对你和他都有好处。”

云玦低声应道;“臣妾知道了。”

太后眸光温和地看着她,“好了,去请叶姑娘进来吧。”

她应了一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几天后,云玦回到紫宸宫又听说陆妃的禁足令被接触的消息。原因是陆妃又是跑到独孤释面前苦求,又是在寝宫中割脉自尽。太后动容,终于解除了她的禁足令,并将公主交还给她。

太后的病情逐渐好转,这些天,云玦并没有关注陆妃。她本以为陆妃经此教训一定会收敛。然而,不久后小公主中毒暴毙的消息传到紫宸宫时,她才明白,所谓的风平浪静,不过是另一场阴谋的序幕。

局传来的消息说,小公主最初高烧不退,御医检查出是中毒。公主夭折,陆妃寝宫中的所有宫人都被收押,然而就在几个时辰后,公主的乳母突然七窍流血,不治身亡,症状与公主的一模一样。御医查出乳母和公主中的相同的毒。最先中毒的是乳母,公主喝下有毒的乳汁。大人的抵抗力远强过婴儿,这也是乳母虽然比公主先中毒,毒发却比公主晚了几个时辰的原因。

当晚,一队侍卫闯入紫宸宫。陆妃宫中一个名叫彩云的宫女招认,她曾受过乳母的欺辱,怀恨在心,却又因为对方身份特殊不敢公然报复,就偷偷在茶中下毒,毒药是另一个和她熟悉的宫女给她的,彩云坚持说她只想报复乳母,从未想过要害人性命。给她药的人说,那种药会使让哺乳期的女子奶水枯竭,乳母一旦没有了奶水就会失去差事。彩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却不想那是夺人性命的剧毒,害死了乳母,更是害了小公主……

至于那个欺骗她的宫女是谁,彩云只说是紫宸宫的人,却死也不肯招出对方的姓名。

于是,独孤释下令将紫宸宫的宫人全部押入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