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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妥善安排2


明宸一直被关押在军营中,由于魏帝下旨只将冉国降为番薯,冉国的皇室也受到了优待,魏军再也不敢肆意凌辱。

当在军营中再次见到明宸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来他的样子。除了面色像久病未愈一样有些憔悴。上次在校场上见到的明宸依稀浮现在脑海中,眼前仪表堂堂的少年与昔日的明宸有着相同的容貌与气质,还有那一时一样的笑容,她却不敢确定了。

“哥哥……”

她怔怔地看着他,嘴角轻颤,发出如碎沙一样沙哑难辨的声音,夺眶而出的泪水渐渐将面前的身影冲冲刷成一道模糊不清的剪影。她浑身都在颤抖,直到一双手臂将她环住,耳边响起一个痛苦又熟悉的声音,“玦儿,是我不好,让你们吃了这么多苦……”

“哥哥……”云玦摇着头,用尽所有力气紧紧地抱住他,终于瘫软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那日在校场上,她为了救他跪在独孤御面前,将自己仅有的尊严奉上供敌人蹂躏。可是比起明宸所受到的凌辱,这些屈辱又算什么!

在路上独孤释告诉她,独孤清开始并不同意立明宸为国主,是独孤御一再坚持。最后还是因为冉国几乎是独孤御攻下的,在军中威望甚高,独孤清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不得已做出让步。

独孤御,谢谢你,但是对不起,我还是会恨你。

“你们已经见过面,都对对方放心了吧。”独孤释淡淡插入,“抱歉,本王不能给你们太长时间,更不能让单独在一起,这对你们谁都不好。”

楚明宸放开云玦,对独孤释艰涩地笑了笑,“燕王殿下所言极是,玦儿,你不用为我担心,照顾好自己,云碧还好吧?”

云玦勉强一笑,“她很好,我们都很好,我要走了。你也不要为我们担心了,也不要再自责,照顾好自己。”

隆冬时节的白昼是一年之中最短暂的。离开军营,头顶的天空已经涌上沉沉暮色。

马车行驶在回宫的路上,车窗紧闭着,里面的光线暗更加昏暗。云玦蜷缩在角落里,耳边充斥着车轮碾过雪地发出的‘隆隆’声。

“燕王殿下,”她有意提高声音只为了让它们变得更清楚,听起来却还是有气无力。

她太难受了,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她见到了明宸,可是想到短暂的相见也许真的会成为永远的告别,她就难过的几乎透不过气。

独孤释看出了她的异样,声音关切;“你不舒服?”

“不是,刚才我看到东边的天空似乎飘着很浓烟雾,好像是着火了,还是在烧什么……”

话音落下,独孤释没有立刻回答她,似乎是在犹豫着,片刻后他低声说;“他们在焚宫。”

云玦的双手金攥成拳,有慢慢松开。她早就该想到的,比起皇室受到的凌辱,烧毁一座没有生气的皇宫又算什么!

“这不是独孤御要求的,而是太子。”独孤释淡淡说道;“独孤御为楚明宸争取国主之位已经不易,太子坚持如此,他也不好阻拦。”

他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云玦缓缓合上眼睛。

一阵窒息的沉默……

她的脸色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中,双肩微微颤抖着,最清晰的竟然是挂在脸上的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他的目光像是着了魔一样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久了,他的心也感到莫名的压抑。

“难受就哭出声来吧,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他的声音带着戏谑,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手臂。

她的无声的泪像是一颗颗都滴在了他的心上,使他心里的某个位置慢慢地软了下去。

云玦没有动,深吸一口气,让声音变得更平缓,“多谢殿下告诉我,这不是他的意思,如果是他亲口说出来,我一定不会相信,但是殿下告诉我,让我觉得更真实。”

独孤释一笑,“你在向本王暗示,比其他,你更信任本王吗?”

夏侯初的死是她和他合力而为的结果,也许独孤御早就看穿了她的谋划,但这位燕王殿下显然已经将她当成‘自己人’了。

云玦刚要开口,而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住了。

门外响起一行人恭敬的叩拜声。“参见太子殿下!”

撞到太子,独孤释也不下车见礼,只是拉开车窗,语气不善地和外面的人打招呼,“皇兄,今天没发生什么意外吧,也是臣弟多虑了,今天保驾的可是我们可以以一敌万的三弟。”

“孤王很好,二弟这种只会坐享其成的人不如多关心自己为好。”独孤清的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说话间人已经策马来到马车前,明黄的车灯映出他俊美的脸。

他没有看独孤释,目光直接落到云玦身上,薄唇上竟浮出一丝微笑。

云玦微微皱眉,即使在明亮的光线下,这样的笑也太含糊,让人看不到主人的内心。不过她对这个魏国太子没有好感,也许以后还会成为敌人。

心中这样想着,只听对方问道;“这位想必就是被我三弟呵护备至的宁国长公主吧。”没有求证,完全是驾定的语气。

“皇兄真是好眼力。”独孤释淡淡道,“不过皇兄说错了,她可不是三弟的人。”

“这可是三弟亲口告诉孤王的。难道二弟本性发作,已经将佳人据为己有了?”独孤清似乎来了调侃的兴趣。

她现在成了这对兄弟相互暗讽的工具?云玦挑挑眉,不等独孤释开口,在他话音落下后冷冷的说;“太子殿下误会了,我的未婚夫是镇国侯凌逸轩,您是见过的。”言外之意即提醒这个人曾兵败被俘,不管他是如何报复,被她当众提及这段不光彩的经历,总会感到无地自容吧。

然而,独孤清就像她提到的人与自己毫不相干一样,完全不以那段经历为耻。反倒笑得意味深长,用带着讽刺的语气对独孤释说,“听说凌逸轩是因为宁国公主才被三弟俘虏的,真可谓忠心可鉴,原来二弟打的是凌逸轩的主意。”说完就策马离去。

独孤释放下车窗,马车继续前行。

一路上云玦浑浑噩噩。马车在宫门前停下,独孤释要扶她下车,被她摆手止住。她跌跌撞撞下了马车,却像是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浑身虚脱无力,眼前一阵阵发黑。

一双手将她扶住,她的背靠着一个结实的怀抱,胃里突然莫名地翻腾起来。她挣脱开他的手,无法遏制地对着地面一阵干呕。

“你到底怎么了?”独孤释扶住她若有所指的问;“你该不会是……真的已经是独孤御的人了吧。”

云玦什么都没吐出来,胃里的不适感却轻了许多。她突然明白了独孤释的意思,却再也无力将他推开。

她被独孤释拦腰抱起,她不再推拒。胃里的痛减轻了,可是体内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一样,风吹着她的脸,她的大脑中每一根神经都在尖锐的痛着,冷风隔着披风将铺天盖地的寒冷都吹入了她的体内。落日已经不见了,就连血红的余辉也消失了痕迹,四周的景物都变得模糊起来,想时辰入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洪荒里。

她合上眼睛,在被进入宫殿之前,她的意识已经沉入冰冷的黑暗中……

意识恢复的时候,云玦躺在柔软的床上,一只手被另一只手握着。她没有睁开眼睛,身旁又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苦涩的药汁沿着她的唇流入口中嘴里。喂药的人动作有些笨拙,有几滴水珠落在了她的唇边和脸上,又沿着下巴流到颈窝。真的不是她不配合,只是那双带着常年握着兵器的粗糙的手似乎是第一次喂别人喝药。

他喂她服下药后,又用温水敷过的帛巾一点点的擦拭着她的前额和双颊,动作很轻,甚至是小心翼翼的,似乎也怕惊醒了她。她感到舒服了一些,而那个人的动作依然有些笨拙,像极了她幼年生病的时候,和母后一起,亲自照顾她的父皇。

她的心更痛了!为什么是他,努力对她好却是亲手将毁了她一生的人?他无论是冷酷还是温柔,都会让她痛不欲生。

她突然睁开眼睛坐起来,温柔的灯光照了进来,床边的身影慢慢变得清晰。

“你终于来看我了。”她的嘴角浮出微笑,眼中却不争气地滚出泪珠,在他幽深的眼眸中划开一抹惊痛。

“玦儿,再过几天,我们就要撤军了。”独孤御声音黯哑地说。

她的心……终究还是涌出无限酸楚。独孤御,求你别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她想告诉他,她没有资格恨他,可是没有一种原谅可以跨过国破的废墟,亲人的血泪和尸骨。更没有任何一种爱可以包容这样毁灭性的伤害。

她深深吸气,用平静的声音说;“你一定知道了吧,独孤释来过,他还带我去见明宸了。我要对我说的,他已经告诉我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护送明宸到幽州,能不能带上我?”

说完,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中残存着一丝希望,亦看到了他眼中的挣扎。

独孤御反握住她的手。真的要将她留下在身边?这个熟悉的念头再度在他的脑海中停留了瞬间。他还是狠下心,用安慰的语气轻声道;“别担心,除了洛熙,我还在精兵里选了几千精兵,他们只听从我的命令,将你安全送到魏国,我的王府里。”

其实,他的拒绝也是她预料之中的。他终究还是信不过她,要用她牵制明宸,又要用明宸牵制她。

她的反应出奇的平静。片刻的沉默后,她又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你能不能让叶硕带着云碧和卿涵离开,你扣住叶硕也不可能控制名剑山庄,他不是叶庄主的唯一的儿子,再说,叶庄主的秉性我比你更了解,他要是觉得投靠魏国有失大义,你用叶硕威胁他也没用。”

他看着她苦笑一下,“我可以放过叶硕,可我怕一旦放走了他们,就会失去你。”

“我不会再想着离开你了,除非你做出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比如对我的亲人……”她的话就此止住,声音苦涩中透着不容撼动的坚决。

“好,只要楚明宸没有反心,我就不会动他。若他有反心,”他微微一顿,继而对她笑着说,“我会废他除去他所有势力,但我会留他性命,也不会伤他。这样如何?”

“这样……很好。”她轻松的笑了笑,他伸臂将她拥入怀中时,她没有抗拒。

“你回去吧,我想睡了。”

他轻轻为她盖好被子,却在她身边躺下。

他按住她的手臂,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只是想留下来陪你,什么都不会做。”

云玦不是第一次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听他这样保证,相信他真的不会做出逾越之事,就不再坚持了。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独孤御已经离开了。他没有食言,上午叶硕带着云碧和卿涵到斎宫向她辞行。他们离开次日早晨,魏军开始撤离。

越往北天气越是寒冷,近万名冉国俘虏被魏军押解着,离开故土,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有他们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