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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皇子


皇帝下令将冉国京城从幽州迁到江东得到了,楚明宸依然由独孤御率军护送。而半个月后京城又发生一件举国轰动的大事,两个不速之客来到宫廷,他们是二十年前皇帝在民间邂逅的红颜知己柳氏和他们的儿子独孤恒。

皇帝正式认下了这对母子,封三皇子为承郡王,生母柳氏为贤妃,并举行了盛大的封妃仪式。

这对母子的到来,为风云诡谲的权谋纷争注入了更加浓厚的重彩……

大地转暖,一场春雨****,催生了无尽****,四月初的后宫到处弥漫着‘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气息。然而,在这片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处处充斥着明争暗斗,阴谋算计,繁华的表象下隐藏的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云玦去看望楚晗玉的时候,楚晗玉双眼泛红,花容憔悴,明显是刚刚哭过。

此时楚晗玉已经被加封为四品美人,荣宠虽盛,却因为冉国皇室的出身,在宫中的处境也十分尴尬。

过去云玦与这位堂姐并无太多来往。如今时过境迁,她们反倒比过去更加亲密了。

从楚晗玉的贴身丫鬟口中得知,皇后宴请各宫妃嫔,宴上有一个品级高又得宠的妃嫔竟当所有女眷的面讽刺楚晗玉。楚晗玉怒不敢言,又没有人为她说话,只能默默承受对方的挑衅,最后还是皇后训斥,那个挑衅者才肯作罢。

云玦轻扶着楚晗玉的肩,轻叹道;“我劝过姐姐不要和那种人一般见识,她们逞一时口舌之快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因为嫉妒姐姐得到的隆恩比她们多吗?”

楚晗玉苦笑一下,双眸越发的悲伤,“你的意思我何尝不懂,如果皇上不屑看我一眼,那些人定是连奚落我都不屑。可是皇上的宠爱又能持续多久呢,总有一天……也许不久后就会厌倦的……”

“不会的,姐姐想多了……”云玦只能这样安慰她,其实,极盛转衰,繁华落尽也是大多数后宫女子逃不开的宿命吧,尤其对于那些没有子嗣的妃嫔来说,皇帝的眷顾是她们唯一的保障。那些奚落晗玉的妃嫔,卑劣的仇恨只源于极度的嫉妒和恐惧,她们是怕被晗玉夺走圣眷。

这样无力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楚晗玉终于哭出声来,“云玦,你不明白,你说,一个认为你根本没有资格为他生育子嗣的皇帝对你的兴趣能持续多久?”

云玦隐隐猜到了什么。她让殿内的宫人全部退下,然后在楚晗玉的耳边低声说;“是不是避子的汤药……所以姐姐才有此忧虑?”

楚晗玉睁大眼睛,她虽然打算向云玦倾吐苦水,但是云玦主动点破又让她感到倍加不堪。

而云玦岂会看不出她的心事!“姐姐误会我了,我是要告诉姐姐,皇上不但对你如此,对所有妃嫔都是如此,不然你想,一个正值盛年的天子,后宫妃嫔众多,怎么可能只有两个太子和燕王两个皇子呢,何况都是在皇上即位之前……”如果皇帝不想某位妃嫔生育皇家子嗣,在临幸后就会赐给对方避子的汤药,这在后宫很正常。但是独孤崛在即位后排斥的似乎并不是少数妃嫔,而是所有。“这是皇上身边的徳公公亲口告诉我的,皇上不管临幸哪位妃嫔,都会赐给她避子的汤药,皇上不止这样对姐姐,对后宫所有嫔妃都是如此的。这在宫中根本不算秘密,只是姐姐入宫时间尚短,还不知道罢了。”

楚晗玉听她说完,惊得手捂住嘴,似乎将一声即将出口惊呼生生吞了回去。“这,怎么可能呢?”她实在难以置信,更不能理解这样的心态。

云玦说出自己的猜想,“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是想想,也许皇上是不想有太多皇子,看到他们为了皇位相互厮杀吧。毕竟他自己的皇位就是这么来的,不想让这样的惨剧延续到下一代。”

“听你这样说,我倒是又觉得有点希望了。”楚晗玉无力地笑笑,婆娑泪眼中又浮出一丝丝神采。

云玦长长出一口气,微笑着说;“所以,一些人姐姐就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你要防范的是比刻薄的言语更险恶的用心。”

“就像皇后和余贵妃……”想了想又补上一个人,“还有柳贤妃。她们在小事上不会与人计较,不屑逞口舌之快,但却不会真正为别人着想。她们也许是姐姐暂时可以依靠的人,但是一定要防范。”她其实不想让楚晗玉和周皇后或余贵妃走得太近,担心晗玉会被她们利用。但是晗玉在后宫已经树敌,远离是非简直是妄想。而自己只是御前女官,不能插手后宫的事。晗玉在后宫生存还是需要依仗的。

坤宁宫

宫人都被屏退,偌大的宫殿只有凤座上头戴凤冠的华衣美妇,还有一个年近四旬却依旧雄姿不减,气宇轩昂的男子。

话题的对象正是那位来历不明的柳贤妃和承郡王。

“清儿也是这个意思,你们都没看出来,皇上认定的人,谁敢说半个‘不’字?独孤恒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根本不重要,你要追究,也许人家正准备好陷阱等着你跳进去。”周皇后叹息道,绝美的脸上浮出失望的表情。

“他只是皇上用来对付我们的刀。”周相沉吟道,“你是说我们应该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明显他并不认同这个决策。

皇后微微摇头,嘴角突然浮出诡异的笑,起身离开凤座,一步步朝周相走来。周相忙站了起来,当皇后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只听见她压低的声音这样说;“如果我们另立新君,让清儿登上皇位,那么不管他们制定过多么天衣无缝的计划,都不会再有任何意义。”

周相心中巨震,似乎对自己听到的话感到难以置信。

皇后微微眯起凤眸,笑容近乎诡异的静谧,美丽绝伦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诡谲。

“你想……废帝?”周相摇头道,“我们真正能掌握的兵力也只有四十万,不到全国的一半,还不是全部都在京城,更何况我们师出无名……”总而言之,这条路太危险,胜算太小,失败的代价太大。

“你认为我会蠢到直接废了他吗?”皇后仿佛听到一个笑话,看着他低声说;“我要你做的是联络突厥左贤王,他不是对汗位垂涎已久了么……”

突厥的左贤王?周相一边听着,眼里的困惑渐渐变成完全领悟的了然……

这个计划的进展如周后想象的顺利。又过了月余,五月底,北疆有消息传到京城,邻国突厥频频骚扰边境,百姓苦不堪言,守将提出抗议无效,边境守军为了阻挡突厥人,与突厥军队爆发过几次小规模的战事,都以魏军失败而告终。于是守将上书皇帝,魏国与突厥到底该战还是该和?

皇帝主战,派出五万军队支援北疆,并力排众议,任命三皇子安郡王为援军主帅。

近日皇帝身体抱恙,却在出征之日亲亲率文武百官送安郡王出征,可见对三皇子的重视。独孤清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在随皇帝将大军送出城后,他就立刻来到皇后的寝宫,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如果还有挽回的余地,他不能坐视不理,那个人毕竟是他的父亲……

八角亭中,独孤清请皇后屏退所有宫人。然后他看着皇后低声问;“母后,你和左相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他的目光一寸寸冷下去,周相是皇后的兄长,他的舅舅。他这一声‘左相’虽然波澜不兴,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讽刺。

果然,皇后的凤眸中闪出不悦,“注意你的用词,他身为臣子对魏国和你都是忠心耿耿,私下他更是你的舅舅。”

而独孤清像是没有听到皇后的话,继续追问;“请母后告诉我,从独孤恒的出现,到父皇让他领军出征,周家表现的平静。可父皇最近却身体抱恙,开始只是风寒,竟然半个月都没医好,竟然演变成了卧病在床,亲自为大军饯行都是勉强,难道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一根花枝‘咔’一声在皇后手中折断。皇后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有关系又怎么样,御医不会查出来,更没有人会知道。”

“可他是父皇。”额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他的声音透着隐忍的震怒。

皇后依然平静的说;“那又怎么样,你还想和独孤释争多久?可以剑走偏锋就没有必要针锋相对,你难道有更好的办法能将这些争斗早日做个了结吗?”她又摇摇头,看他的眼神像是在一个不成熟的孩童,“你既然已经看到了,独孤御才潜在的最大威胁。十几年前的事,你父皇之后又对他做过什么,他未必一无所知,若是败在他的手里,你,独孤释,还有你那个糊涂的父皇恐怕都连全尸都保不住。”

独孤清突然一声嗤笑,眼中的愤怒渐渐变为悲哀。“为什么母后认定父皇就真的那么糊涂?只是用最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向来都是母后最擅长的。”

“极端?”皇后讽刺地笑笑,“他不是比我更擅长么?论用兵,你真的不如凌逸轩又怎么样?他将你送上战场,却根本不指望你能打胜仗。”

独孤清的心像是被扎上一根刺,他合了合眼睛,却还是说;“可能父皇心里都明白,就算我真的藏得很深,他也没想过让我去送死。”

“兵败未必会死,所以你就满足了,就被他对你的不杀之恩打动了?”皇后冷笑,“本宫只想让他退位,就这么简单。”

“那么母后能确保不会发生意外?”

皇后平静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波澜。她微微转过身,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其实是将她微微变色的美丽脸孔从他的视线中淡出。

她似乎在凝视着远方,过了许久,声音极为冷淡的说;“那也是他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