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珅麟把一切看在眼里,却装着什么也不知道,故意装做悲痛的试探:“难道你肯让她这样身微命贱之人留在我身边,与她共侍一夫?亦或是你根本不爱我?”
身微命贱?潮鸢冷笑,原来魏珅麟对下等之人也是如此鄙夷,外人都当晋王面慈心善,其实与阮雾汐也不过是一丘之貉。当他拿箭对准她的那一刻起,她就该知道,这个男人,绝不是表面上的那样简单!
男未婚,女未嫁,夜半密林幽会,堂堂晋王竟做出如此龌龊之事,现在又凭什么来指点她的身份?就因他这辈子投了帝王胎?就有资格把人踩在脚下?呵,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个世道不正是如此吗?
“珅麟,我当然是爱你的!”阮雾汐倏然变得娇羞起来,抬首的一瞬间,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已然忘却了要给潮鸢求情的事。
魏珅麟心中鄙夷,手上却做着违心的动作,亲昵的抚摸着她的面颊,这样的举动,使阮雾汐娇颜微红。他眼中一凛,心中起了一丝不悦,无人察觉。“你先回营帐去,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就回去。”
阮雾汐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临走时向潮鸢投去一眼,眸光带笑,其中的含义便不言而喻了。她转身离去,方才布满泪水的脸现在已是笑容灿烂,看起来极不协调。可是她的心情却十分愉快。
随着阮雾汐的身影越走越远,魏珅麟的眼神越发阴冷,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不见,他才恢复往常的平淡。
他走到潮鸢身前,低头俯视她。猩红的血液将她素白的中衣染成赤色,沿地攀流,在皑皑白雪上蔓出一朵妖冶的蔷薇,尤为刺目。
他蹲下身子,抚上她苍白的脸,方才拉箭时的冷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眼里只有疼惜,“父皇有意将你许配于我,你有何想法?”
有何想法?呵,阮雾汐蠢,并不代表她也蠢!潮鸢只觉他的手肮脏不堪,想避开他的手,奈何自己无法移动,只得弱声说道:“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我不稀罕你,不稀罕!”她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终结,由身到心都是极其痛苦的。
不稀罕?魏珅麟眼底划过一丝阴狠,恨恨的咬牙问道:“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太子?”然而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他压下心中的不爽,忽然想到了什么。
“小潮鸢。”他轻声唤道,心里明明是对她深痛恶绝,却又觉得十分奇怪,不由得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样子,他的脸上也显现了一丝温柔。
突然,他狠心拔出她身上的利箭,箭矢所刺中的部位并非死穴,所以不会一触即死,可是拉扯的过程却是十分痛苦。
“你!啊……”潮鸢咬牙。
一支、两支、三支!他动作迟缓,承受在潮鸢身上的痛苦堪比凌迟。
她被捂住嘴巴,无法大叫出声,贝齿却紧咬着下唇,天知道她有多痛恨魏珅麟!为何不直接杀了她,要如此折磨她?她与他,究竟是有何深仇大恨?以至于要这样对待她?
魏珅麟终于将所有的利箭都拔出了她的身体,他盯着她苍白的脸,这是他第一次抱她,身子娇小,也十分孱弱。他觉得心里很痛,恨不得她马上死,却又有些不舍,想要多看几眼她痛苦的表情!这种变态的想法也叫他自己感到奇怪。
魏珅麟身上幽幽的兰香窜入她的鼻息,使她心中越发难受。曾有人说晋王也是花中君子,可是……他真的配吗?
不顾她的难受,魏珅麟执意把她搂进怀里,回忆起以前的事,他怅然说道:“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八年前的灯会上,那时的你还只有五岁,稚齿婑媠,颜如舜华,小小的身子里好像装满了无穷的智慧,居然将众人猜不出来的灯谜都猜了出来,那时,我真的是被你迷住了……还记得那天在御花园里,你和太子……”
潮鸢听不清他的声音,只是半睁着眼凝望黑色的天空,此时正值隆冬腊月,天寒地坼,天色阴霾暗淡,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眼前的景象开始恍惚,鹅毛大雪阵阵飘落,她好像在雪中看见了什么?慈宁宫里的那棵百年榕树,每逢金秋时节,凉风吹起,它落下的叶子也像这雪花一样,漫天飞舞,金灿灿的,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