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鸢迎风驻立在月牙河畔,靡颜腻理,仙姿佚貌,高挑秀雅的身影,让人看了只觉袅袅婷婷,十分好看。她怔怔的瞅着远方,没有言语。鼻间的气息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至此一年多了,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思绪仍沉浸在那晚漫天风雪中,蓝衣锦服的俊逸的男子,娇柔貌美的白衣女子,以及,被箭射穿,凄然可怖浑身浴血的她……她忍不住蹙了眉头。
魏珅麟素来温雅,伪善的程度乃至见到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实在是很难想象他居然会杀人!而且行凶之时竟还可以保持一贯的冷静,那样的淡漠的眼神,就好像是他杀惯了人。
孝悌忠信,德配天地!这是前世她所知道的世人对他的赞誉。不过就是这八个字,他根本担当不起!
潮鸢闭上眼,想要从脑海中挥去他那张罪恶的脸!他再也不是当年在御花园里见到的那个儒雅的晋王,或者,一直都不是。
至今为止,她都不懂,阮雾汐痛恨她,有杀她的理由,那魏珅麟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他真的是喜欢阮雾汐?喜欢到可以为了维护他与阮雾汐幽会的秘密,而杀了她?呵,可笑,他们二人的关系在京中人尽皆知,既是被人知道他们幽会又算什么?
她虽不了解魏珅麟,却知道一点,魏珅麟喜欢聪明的人,女人自然也一样。以阮雾汐的资质,根本远远没有达到他的眼光。论美貌,阮雾汐是有,却不是国色天姿的,若是他贪图美色,定有比阮雾汐更好的,何况他并非好色之人。他所看中的,应是阮雾汐的嫡女身份,以及她身后的父氏势力——内阁首辅太师之势!
临死前,魏珅麟曾跟她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只记得隐隐之中,听到他念到了“太子”二字,难道杀她……是与太子有关?
潮鸢沉思。
她与太子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就好比是魏珅麟与阮雾汐,但是她死了又如何?太子根本不会损失什么!莫非魏珅麟担心的是,以她太师之女的身份嫁给太子,会给太子添加助力?不,这样想来却又不对,宁远帝对儿子们的婚姻束缚得很紧,即便是侧妃,也要官家嫡女,以她庶女的身份,即便是太师之女也无法成为太子侧妃,顶多是个贵妾罢了。何况以太后对她的恩宠,宁远帝也不会把她指给太子做妾,所以太子毫无娶她可能,以魏珅麟的聪明,绝不会没有看通这点。可这……也是她头疼的地方。
难道,皇帝赐婚的事是真的?
潮鸢弯唇,讥讽的笑了一下。
她自是不信魏珅麟所说的“赐婚”,毕竟,这不过是他给阮雾汐添火的谎言,他是宁远帝最疼爱的儿子,即便不能给他太子之位,其他的一定都要他给最好的。何况他身边已经有了阮雾汐这个太师嫡女,根本无需再添她这个庶女。赐婚这档子事根本就是凭空捏造的。
那她实在是想不通了,魏珅麟究竟是为了什么理由而要杀她?
正当潮鸢思绪之际,“咚”的一声,河面上溅起了一滩水花,一波又一波的涟漪由中心朝四周推去。
她醒了神,脸色有些木讷,盯着粼粼的河面瞧了好一会儿,才望向身后。
只见赫连漠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如鹰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柔意,目光凝结在她雪白的脸上。
“我们来边城也有些日子了,你整日闷在芦苇荡里有什么意思?不如我带你到城外骑马吧。”赫连漠走到她身旁,将手放在她肩上。
潮鸢一惊,即刻往旁退出半步,避开他的亲近,“潮……宝扇没有兴致,贤王自便吧。”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她及时改了口,她现在已经重生到了定山王之女,赢宝扇的身上!
赫连漠眼底滑过一丝无奈,她叫他“贤王”,说明她对他还是很疏远。以他西胡左贤王的身份,在漠北不知有多少女子对他投怀送抱,而她对他,却从来都是淡漠无视的,可他依然不想这么轻易放弃掉,“不骑马,我们去逛街总可以吧?”
“贤王不怕泄露行踪?”这些日子赫连漠待她也算无微不至了,因为她是汉人,住不惯草原毡帐,他甚至愿意冒险陪她住在天朝的边城,到底是因为他过于自信?还是他真的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