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赫连漠道。
她点头,随即问起:“是不是西胡那边发生了什么?”
“放心吧,只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来了。”
“既是如此,那你快去吧。”潮鸢说道。
“晚上等我。”赫连漠轻柔的声音让一旁的左都候愣了一下,他几时见过左贤王如此温柔过?难道王子对这个天朝女子动了真情?于是左都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潮鸢。
赫连漠的身影渐行渐远,潮鸢的目光又投向了远方,侧脸勾起光泽柔和的弧度,神色凝然,虽是面无表情,却美得动人心魄。
入夜赫连漠才回来,潮鸢早已在芦苇荡外等着他。此时她半挽着青丝,松散而不乱的发髻上斜插着一只岫玉仰蝶旒苏步摇,在风中微微摇晃,人赛桃花,彷如香培玉琢。
赫连漠不禁看呆了,明知她平日就是这样,从不刻意打扮妆容,但是今夜,却让他觉得她为自己做了准备。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她,却觉得今夜的她格外动人。直至一旁的婢女低笑出声,他才察觉自己失态。
“咳!我们走吧。”
潮鸢颔首,随他走去。
边疆的风俗与京城大不相同,大概是邻靠西胡的缘故,这里的百姓对男女之防看得并不是太重,只要不逾矩,女子上街是常有的事。
今夜,路上多半是才子佳人成双结伴,娇鸾雏凤,两两相依,形只影单的人少之又少,这里的灯节真是与七夕有得一比。
赫连漠的手伸了又缩,犹豫再三,终于豁出去似的握住了身边美人的手,之后又迫不及待的拉着美人往河边跑去,“宝扇,我们去那边!”
街上花灯琳琅满目,虽不若宫里所制的名贵精致,倒也别致可爱。潮鸢不由得看痴了,以前除了宫廷宴会,她夜间少有出门,自是没接触过民间的灯会,现头一回来玩,倒觉新鲜。
待她看中了一只白兔灯笼,回头再看赫连漠时,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贤王?赫连漠!”四周人流涌动,男女服饰五颜六色,却独独没有赫连漠的黑色身影,他身着西胡服饰,理应很好辨认才是。
“嘿嘿,小的还以为姑娘是月宫仙子下凡呢,都说玉兔伴嫦娥,瞧这小兔灯儿与姑娘多配呀!不如姑娘便买一只吧?”小贩在旁谄媚道,看这姑娘标致得跟朵桃花似的,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水灵的姑娘呢,嫦娥仙子也不过如此吧?
潮鸢一怔,连忙摇头,“抱歉,我的钱袋子丢了,所以暂时不能买了,不如您先帮我留着这个?明日我再叫叫人来取。”她身上没有带钱的习惯,这段日子,赫连漠便是她的钱袋。
说完便要放下灯笼,一只拿着银锭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我替她买了。”
“哟!太多了太多了!小的立刻给您找找碎银!”小贩哪里摸过这么大锭的银子,翻找碎银时都有些慌乱了。
“左谷蠡王?”潮鸢惊讶的望着这张与赫连漠有七分相似的脸,他怎会出现在此处?然而惊讶还未缓过来,赫连野的身后又突然蹦出一人,娇俏可爱的呼延香嘴上正叼着糖葫芦,咧着满是糖渍的嘴对她甜笑,这怪异的模样实在叫她忍俊不禁,“准王妃你也来了!”
赫连野乃是赫连漠的胞弟,西胡的左谷蠡王,而呼延香则是赫连野的未婚妻。她在西胡时,也多亏有这对青梅竹马相伴才没有那么寂寞。
“脏死了,赶紧擦一擦!”赫连野伸出手要替未婚妻抹去嘴角的糖渍,许是没有替姑娘家擦嘴的经验,反倒越擦越黏,连他自己都厌恶起这粘乎乎的感觉。
“去,讨厌,连帕子都没有,用你的黑手给我擦,脏死了!”呼延香嘟着嘴,学着赫连野方才的模样说道。
赫连野嘴角抽了抽,他堂堂西胡左谷蠡王给她擦嘴,她该感到荣幸才是,居然还敢嫌弃他?
“你们还是老样子。”潮鸢笑道,这一笑,让那两人深觉不可思议,她居然还会笑?忽视他们的惊讶,潮鸢道:“快去河边洗洗吧,弄脏了衣服可就麻烦了。”
小贩有些尴尬,奈何他把所有的钱都加起来也没有这锭银子多。所以歉意道:“大爷,这……”
“能找多少就找多少吧。”赫连野随口道,反正他也不缺这点钱。
小贩眼前一亮,连忙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