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八日。r
周宝言照例又去了一趟峨城。不过才一年时间，峨城的高楼大厦又赫然冒出许多。原来并不宽敞的街道显得更为狭窄了，人像是更多了。这也难怪，前些日子峨城才刚刚成功地举办了一届以龙文化为主题的旅游节，一时间，前来峨城试图一窥龙之真面目的游人成倍激增。r
周宝言觉得好笑，哪里就真有龙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那不过是一个用以宣传的噱头，但趁此多个去处打发时间，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r
下了车已然临近傍晚时分，周宝言叫一辆三轮车，开至冠山脚下，付了车钱，一个人向山上走去。r
三轮车师傅好心地扬声提醒，“姑娘，天太晚了，最好别上山。”r
周宝言笑笑，冲他挥挥手。r
沿着显然重新修缮过的石阶拾级而上，空气越发稀薄阴冷起来，冬天的夜来得早，暮色很快罩下来，放眼望去，一转眼间到处已是灰蒙蒙一片。偶尔有风掠过，树叶摇曳，发出唰唰轻响。r
等走到半山墓园，宝言已然出了一身汗。她从包里掏出香烛，以及一把小小镰刀。r
墓周已然长满杂草，宝言挽起衣袖，操起镰刀便开始锄草。杂草锄净，她开始在墓前摆上香烛，再从包里取出一瓶酒——那是峨城本地出产的二锅头，颇受峨城人青睐。宝言记得小时候，但凡晏请宾客，桌上能摆上这酒，已然是一种荣耀。几年里，它几易包装，品种越做越多，如今在省城N市的超市里，也能购买得到它。r
宝言打开酒瓶，把酒轻轻洒在墓前。r
“夏婕，你好。”r
她耳语一般轻声问候。r
天完全地黑了下来，宝言伫立良久，风扑来，开始带着刺骨的寒冷。r
宝言微微仰起头，深呼吸。r
她很欣喜自己这一次没有落泪，心底里却又不无惆怅，原来，时间是这么残忍，它会让悲痛减轻，会让思念变淡。过去的五年里，她每来一次此地，必无声恸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