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狼狈过。
被江河打，被松平诚砍，被陈卓控制，被宇多田无关心撵得像狗一样——但他没想到，自己有在某一天，被一堆陶器弄得这样狼狈。
即便这陶器名叫兵马俑呢！
那个陶俑壮士和弩手们配合得真默契，苏夜不敢回头，一个劲向前奔跑。并不是害怕，若真的回头一战，苏夜有把握将它们都拆成陶片，就算那个博浪沙壮士也一样。
但苏夜不太像这样做。他总觉得，如果在这群陶俑身上耗费太多精力与时间，将是一件万分后悔的事情。
这是一种直觉。但很多时候，直觉能救人一命。苏夜相信它，跟着这种感觉前进。
石质台阶不住向下，仿佛一个无穷无尽的盘旋楼梯。苏夜不知道自己究竟下降了有多深，总之几百米的深度肯定是有了。逃亡的路并不好走，石阶两侧总是不断有各种类型的兵马俑扑出来，苏夜一面应付，一面加速奔跑。
“别跑了！”灵曦在心灵深处叫，“我都快憋屈死了！把它们都砸烂好了，又不是做不到！”
“不行！”苏夜一锤打飞一尊扑下来的陶俑，在心里与灵曦交流：“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些陶俑似乎在拼命拖延咱们的脚步！”
“它们想干什么？”灵曦愕然。
“不知道。但敌人希望的，就是我们反对的。”苏夜再次磕飞一柄陶剑，拔腿狂奔，“总之快走就是了！”
这条路终于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扇石门，上面并无任何雕饰，也不见枢纽。苏夜大喝一声，一锤砸下去！
轰的一声，石门粉碎！
光线从门外透进来，照在苏夜脸上。或许是之前太过黑暗，这些光芒竟让苏夜双目刺痛，白茫茫一片。
苏夜冲出大门。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居然是一座极为宽阔的大殿。
并不是那种洞穴，而是真正大殿。四壁都是雕花秦砖，一盏盏长明灯嵌在上面，照的一切纤毫毕现。地面黑石铺就，隐有龙纹。头顶木梁横飞，撑起一座斜顶。四架挑起，长椽斜生，雕有应龙振翅，穷奇下扑。眼前这一切极为华美，却没有另外一件事震撼——这座大殿，竟然没有一根立柱。
平心而论，这大殿是苏夜见过，最为宽阔的古代建筑。即便是故宫的太和殿，也远远不如。它呈长方形，宽约50米，长度大概在百米开外。苏夜实在想不通，这个违背常理的建筑是如何做到不倒塌的。
灵曦感受到了苏夜的震撼，在内心里不屑道：“这有啥？我估计这里原本就是一个大洞穴，你看到的墙啊，房顶啊，都是挂在洞壁上的！”
“你是想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表面贴图对么？”苏夜吐槽。但为啥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
“然后怎么走？”灵曦问。
苏夜当然不知道。但心中的紧迫感依旧没有消失。肯定不能停在这里，他们出来的那个洞口，正有一大群陶俑在追击。苏夜可不认为，离开那个地方，陶俑们就会重新归位了。秦始皇陵可不是副本。
“往前！”苏夜看到最前端，那扇最大的殿门。殿门呈朱红色，边缘刷着黑色的颜料，显得华贵又庄重。苏夜奔过去，正琢磨着是推开还是砸开的问题，殿门却轰的一声，陡然自己开启！
苏夜看到了一匹马。
不，不是一匹，是四匹！四匹高头大马迎面撞入大殿内，后面拉着一辆造型古朴的双轮战车！车舆右侧，一名陶俑持着盾牌；左侧考前，一陶俑持长矛；居中靠后，一陶俑持弩箭。所有武器，都在破门而入的瞬间，朝苏夜发动了攻击！
前驾4马，甲士3人……苏夜脑中冒出对秦代战车的描述。真准确，但真讨厌……苏夜想着，纵身后退，同时一错脚步，让开了战车的正面冲击。
车轮在大殿内碾过，发出隆隆的声音。就在苏夜和战车擦肩而过的瞬间，长矛陶俑猛的转动手臂，像苏夜后背刺去！苏夜哼了一声，回身上挑，长矛登时碎裂！苏夜左手一晃，软剑如一条灵蛇，卷住了持弩陶俑的脖子。
“下来吧！”苏夜用力一扯，陶俑登时飞离了战车。苏夜抡起锤子，在半空中将它砸了个粉碎。
还剩一尊陶俑。苏夜垫步回身，竟蹭的跃上了战车。持剑陶俑猛然刺来，却被苏夜一锤砸飞。
战车没了御者，却依旧运转自如。苏夜干脆一锤子下去，将一匹陶马的头颅杂碎。陶马顿时倒下，连带着另外三匹陶马乱了步伐。轰的一声，战车翻倒在地，苏夜毫发无伤的跳落地面。
“战车这种东西，早就落后了。”苏夜摇摇头。
但随即，他就为自己的话感到后悔——一扇扇殿门打开，隆隆的声音里，十几辆战车同时冲出来！
车轮碾过地面，如同无数闷雷在响彻。长矛划破空气，发出簌簌的声响，弩箭破空，直奔苏夜的胸膛。
“苏夜！快离开这里！”灵曦大叫。
确实要离开，而且尽快！苏夜已经看到，自己出来的那条通道里，不少陶俑追了出来。他们混迹在战车中，宛如现代战争中的坦克步兵协同作战，杀气腾腾的向苏夜冲来。
苏夜明白了，这就是直觉中的危机。若是再耽误些时刻，让这些陶俑追出来更多，恐怕自己会疲于应付了。
他跳上半空，越过一辆飞驰而至的战车，向着大门口冲去。前方还有一辆战车，苏夜凌空一按！
陡然，地面升起一道银白色的绊马索！
咔的一声。四匹陶马同时在绊马索上失了蹄，甚至有一条马腿当场折断。战车前倾，轰然砸倒，连同上面的三名甲士也化作了滚地葫芦。
苏夜一锤砸碎地面上仍旧顽强爬起的陶俑，大踏步冲出了殿门。只是才一出去，就被外面的景象惊呆了——
殿门外并不是什么通道，赫然是一座巨大的练兵场。这座练兵场足有两个足球场那边宽大，这在地下世界简直不可想象！练兵场自然没有天空，取而代之的是极为高大的弧形顶棚，皆由黑砖磊砌，细密坚实。顶棚上，有一盏盏长明灯，若太阳一般普照。
练兵场两侧大门洞开，兵马俑组成的军队正如流水一般涌入。
“原来是这样！”苏夜盯着前方。看来刚才那口气松得太早了！所谓的直觉，并不是应在大殿里，而是这座练兵场！
可以想象，如果苏夜再多耽搁一会儿，那么迎接他的，将是练兵场中，早已列好阵势，军容整齐的军队！
那场景，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灵曦！咱们冲！”
“好！”
两个人心意相通，都明白绝不能让这些陶俑都涌进来结成军阵！蚁多咬死象，即便是御灵师也会磨死！
苏夜高举灵曦锤，宛若一道狂风掠过练兵场，登时引起一片混乱。兵马俑开始攻击，但这里空间极大，苏夜又速度太快，一时间竟无法锁定目标。短时间的混乱与停滞，影响了后面兵马俑的进入，趁着这个空隙，苏夜已经冲到了练兵场的尽头！
有一扇门！
那是一扇没有开启的石门。别管后面有什么，反正没有兵马俑就好。苏夜一锤砸下去，石门竟没有碎裂，却因这力量缓缓开启。
石门后，是宽阔的通道。苏夜猛冲进去，后面是死死追赶的兵马俑，隆隆的声音在通道内回荡。
苏夜狂奔良久，那些兵马俑却仿佛有精确定位一般，始终无法甩脱。终于，他发现了一扇奇特的墓穴大门。
一咬牙，他推门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