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江河冲了上来。灵犀挡住，挥拳朝他面门砸去。江河一抖手，锁链带着茶色灵光，横扫过来。灵犀跃起，锁链擦着双脚掠过。但那条锁链如灵蛇一般卷动，一抬头，缠住了灵犀的脚踝。
“一边去！”江河吼了一声。
灵犀被甩了出去。苏夜暴露在江河面前。江河身手去抓，苏夜抬起手腕，迎上去。
“又这招？”江河对几天之前的事情记忆犹新。不由哼了一声，手背横扫，弹在苏夜臂弯。
苏夜手臂一震，向后退去。江河收回手，食指一侧缓缓淌下血痕。他舔了下伤口，呸道：“你怎么浑身都长刺？”
“这不是契合度提升了嘛。”苏夜耸耸肩。
这些日子，除了专注于契合度，苏夜也没闲着。他重新打造了护腕，加入更多的金属部件。通过超能力，甚至能让金属针延展到手肘。江河猝不及防，上来就吃了个小亏。
“不错。可惜了。”江河说话的同时，侧身闪过灵犀背后偷袭的一拳。他一搭灵犀的手腕，向外甩开。灵犀身子旋转，顺势一肘，砸向江河的脖子。江河挡住，发力一推，灵犀向外退了三步，江河也微微一晃。
“啧，确实厉害了一些。”江河说。
器灵的力量，随契合度的增长而增长，直至抵达上限。因此江河并不吃惊，这算不上什么麻烦。
“去吧。”他抬起手。
链子哗啦一声，像一根长枪一样崩的笔直，前端的罗盘放着光，刺向灵犀前胸。灵犀侧身躲开，左脚蹬地，冲向江河。
江河拉回链子，一把攥住了罗盘。光芒在他指缝间游走。
“元亨利贞，气运加持！”江河念着，反手在自己前额一抹。一道金光闪烁，融入他的体内。
这次成了！江河松了口气。
灵犀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江河急退，同时甩出了链子。灵犀陀螺般旋转，链子擦着腰间掠过。它击中了灵犀背后的石桌，反弹了回来。
——这真是致命的巧合。
砰！后背中了一击。灵犀闷哼一声，一个趔趄。江河把链子一抖，蟒蛇一样绕在灵犀身上。
“灵犀！”苏夜大叫。
“顾你自己吧！”江河大踏步冲向了苏夜。
苏夜根本逃不掉。他抬起左臂，喊道：“超能·盾甲·豪猪！”无数尖锐的钉子发出嗡嗡声，像一团出窝的蜜蜂一样，劈头盖脸射向江河。
江河呆了呆，自己居然忘了苏夜还有这招。慌乱中脚下一个趔趄，踉跄几步，终于稳住了重心。抬起头时，发现漫天钉子都飞了过去，自己正和苏夜面面相觑。
“这不科学！”苏夜瞠目结舌。
“深有同感。”江河点点头，一把抓向苏夜的脖子。苏夜伸手一挡，被江河抓住了左臂。他奋力一挣，咔的一声，整条护腕被拆了下去。
江河把护腕扔在地上。
苏夜后退两步，大叫：“灵犀！”
江河顿时觉得链子一空。回头瞧去，被锁链捆住的灵犀化作一团金光，四处逸散。下一刻，苏夜手中出现了一柄金光闪闪的锤子。
心锤灵犀！
苏夜持着锤子冲向江河，一道道金光从灵犀锤上迸发。
“横扫乾坤！”他大叫。
一道旋风升起！灵犀锤化作无数虚影，围着苏夜旋转。空气被抽动，沙尘漫天，墙头上层叠的瓦片瑟瑟发抖。
江河倒踩七星，不住的后退。但苏夜寸步不离，狂乱的金光始终追逐着江河。院落狭小，没太多腾挪的余地。江河又退了两步，后背撞上一道墙壁。
“去死吧！”苏夜一锤砸下！
——吊诡的一幕发生了。
或许是年久失修，或许是江河撞得太用力，又或者“横扫乾坤”的威力波及……总之，江河身后的墙壁突然塌下一块，他哎呦一声摔了出去。
苏夜呆住了，但覆水难收。“横扫千军”释放了出去，狂暴的金光若飓风席卷，狠狠撞在那堵墙壁上。
轰的一声！尘烟四起。白垩粉壁，灰瓦拱檐，全都成了一堆碎屑，随着光焰的洪峰奔流而去。江河直挺挺躺在地上，看着一块棱角分明的砖头擦着鼻头飞过去，出了一脑门子冷汗。
他从废墟中爬起来，拍拍身上，灰尘簌簌如雪。江河感到愤怒，自己又一次被这个新丁弄得灰头土脸——嗯，就是字面意思。
江河怒气冲冲，跨过那道已经不存在的围墙……然后就乐了。他看到，苏夜正瘫坐在地上，像一个临危病人般喘气。
“苏夜！”江河笑得极为开心，“你也有今天？”
他上前一步，打算去抓苏夜。突然，余光撇到一个人影。江河单臂一横，架住了灵犀的拳头。
“开！”江河肩头一撞，灵犀滚倒在地上。
刚才人器合一的“横扫乾坤”，同样耗尽了灵犀的力量。她倒在地上，浑身无力。但那双眼睛却不屈的瞪着江河。
“这下都清净了。”江河感慨。
“狗屎运！算什么本事！”灵犀怒道。
江河没说话。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话对别人来说是比喻，对江河则是真实写照。他曾是一个热血的中二青年——当然现在也是——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世界。当他觉醒了血脉，成为一名御灵师之后，这种自信达到了顶点。
直到——
江河不想回忆了。反正，得知了那个极端无奈的事实之后，他开始怀疑自己其实走了霉运。这让他成为了一个笑柄，一个……天大笑话。
他挺过来了。这是中二的优点。反正自己的器灵挺特殊，能操纵气运，除了那个不能说的问题外……也挺不错对吧？时灵时不灵又怎么样？灵的时候多就行了。
中二善于自我安慰。就这么安慰着、安慰着，他开始真的相信自己是拯救世界、或者终将拯救世界的英雄，眼前的一切困难不过是一种磨砺。这次来滨江市，在别人眼中是边缘化，在江河眼中则是难得的机会。
我得证明自己。比如——用眼前这个家伙。
“一切都结束了。”江河走过去，扯住苏夜的衣领，把他拽起来。苏夜无力反抗，被拖着挪动。
江河看了灵犀一眼，对苏夜说：“把她变回去。”
苏夜不说话。
“把她变成锤子！不然带着不方便！”江河摇晃着苏夜的脑袋。
苏夜干脆闭上眼。
“嘿！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江河凑到苏夜的脸前，威胁道：“小心吃苦头！我可是——”
陡然，一种心悸感传来。
江河下意识歪头，一道暗黄色的光芒擦着他的额头掠过。刺痛传来，江河伸手捂住，鲜血慢慢从指缝间淌下。
苏夜的衣领上，少了一颗黄铜扣子。
“真可惜。”苏夜虚弱的叹了口气。
江河把手从额头拿开。那并不是很深的伤口，却让他心有余悸。若是自己躲得再慢一点儿，恐怕——不，现在就已经破相了好吗？还有我那完美的哥特妆……
怒气从江河胸中升起。他盯着苏夜，咬着牙说：“你想找死吗？”
“谁找死？”
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响起。江河觉得陌生。他扭头看去。在午后温煦的阳光里，一个身穿白色西服的男子慢慢走来。他踩过那些碎砖残瓦，发出卡啦卡啦的声音，却没有激起半点尘埃。
“你，想杀苏夜？”对方在不远处站定。
“你是谁？”江河本能的感到危险。他眯起眼睛，将锁链攥在手中。
“我叫陈卓。我曾经说过一句话——”陈卓缓缓拔出一把青光蒙蒙的长剑，盯着他，“谁想杀苏夜，我就要他的命！”
——他挥出一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