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秦始皇陵中，始皇帝嬴政棺椁所在，应是最低点。这样的布置，是为了体现“下及黄泉”的概念。
但凡事皆有例外。陵墓毕竟是由工匠们修建。传说中，许多陵墓一旦修成，就干脆封闭墓穴，将那些工匠困死在内，免得泄密。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工匠们自然不甘引颈就戮，所建工程都会留有“后门”，以便将来逃生。
这毕竟是传说，苏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么现在这条神秘的墓道，是不是当年工匠们留下的逃生途径？
灵曦摇摇头：“我不清楚。这里面上下左右都是混淆的，就算看着往下，谁知道哪边高哪边低？”
“也是。”苏夜点点头，看着墓道墙壁上的图案，又觉得自己猜测的不对。要真是逃生通道，不太可能有闲情逸致做这样的装饰。
灵曦扶着苏夜朝前慢慢走。靠近墙壁，这才发现那些发光物竟是一颗颗夜明珠。每个都有龙眼大小。苏夜不禁咋舌。虽然到了现代社会，夜明珠多半被解读成萤石，并不值钱。但苏夜可以肯定，这些夜明珠绝非那种东西。
埋藏千年，还能自主发光的——苏夜绞尽脑汁，除了放射性物质外，竟想不出别的来。御灵师也就罢了，换了普通人，在这条墓道内呆久了，一定会得辐射病。
借着珠光，苏夜一幅幅壁画看过去。一开始还只是各种兵器，到了后来，却出现炉火一样的东西。苏夜顿时精神一振！
他看到，一幅壁画之中，有人将兵器投入炉火煅烧。紧接着的一幅中，确实那兵器被丢弃的图景。苏夜可以肯定，这绝非是要回炉重炼的意思。但除了这个，他想不出任何锻造典籍中，有把成型的兵器丢到火炉中的手法。
“难道是……”苏夜有些紧张，不由摈住了呼吸。
——马上，下面一副图画，牢牢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壁画中，隐约可见一个女子躺在地面上。身旁是一具火炉。有人持了短刃，刺入女子的胸口！
“祭炉？还是——”苏夜长大了嘴巴。
“是在抽魂！”灵曦的声音平静，她盯着那副画面，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良久，她低声说：“这是在锻造器灵呢。”
苏夜下意识看了她一眼。但灵曦毫无表情，甚至显得有些冷漠。但这种漠然的态度，反而有些不合常理。
两人继续前行，但壁画却自此中断。后面的墙壁光秃秃的，什么装饰都没有。又走了十几步，隐约看到有座石门。
“进去么？”灵曦问。
“进！”苏夜断然说。他必须进去。直觉告诉他，里面的东西非常重要。或许他进入秦始皇陵，就是为此而来……
“那你让开一点。”灵曦把苏夜扶到远处，靠着墙壁坐好。转身刚要走，却被苏夜拉住了手掌。
“小心点，多观察。”苏夜说。
“放心好啦！”灵曦说着，走到石门面前。她确实如苏夜嘱托的，上下打量着石门。但那东西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灵曦性子本来就躁，两眼三眼后就不耐烦起来。“切”了一声，伸手就推！
嘎——
石门微微一晃，左右分开。灵曦倏然后退，挡到了苏夜身前。可等了片刻，什么也没发生。
灵曦一愣。又跑到石门前，朝里面探了探头，回身说：“苏夜，你别不高兴啊……里面没机关，但好像也没别的。一间空屋子，什么都没有。”
“扶我！”苏夜说。
灵曦扶着苏夜，慢慢踱进了墓室。正如灵曦所言，墓室中空空荡荡，就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墙壁上同样嵌着几颗夜明珠，隐约能照亮四角。
“费这么大劲，弄间空屋子，不太可能。”苏夜摇摇头。
“兴许以前有东西，但被人拿走了呢？”灵曦反驳。
苏夜松开灵曦，独自扶着墙往里走。周身的剧痛好了很多，只是胸腔依旧酸热，如小刀轻轻剐蹭般疼痛。他觉得自己随时会吐出血来，但此时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灵曦噘着嘴，慢慢跟在后面。
苏夜摸着那墙壁。触手冰寒，但接触久了，反觉得一丝微温。他仔细看了看，不像秦砖，但也说不出是什么石材。他轻轻叩击，墙壁发出闷响，隐约带着几分金铁之声。他微微运转体内的力量，能感受到大量金属活跃在墙壁内。
他可以肯定，这是一种金属含量极高的矿石。整个墓室，都是由这种矿石砌成。但这种做法的用意，苏夜却想不出来。他下意识看了灵曦一眼，发现她目光怔忡，正在发呆。
“怎么了？”苏夜问。
“不知为什么，有些熟悉的感觉。”灵曦皱眉，“可我想不起来……或许是年代太久远了？”
“和苏家有关？”
“……也许。”灵曦不太敢肯定。
见问不出什么，苏夜也不再询问。他沿着墙壁，一路摸索一路敲击，看那架势，大有将每块石材都检查一遍的意思。偏偏建造墓室的石材不大，顶多和常见的红砖相似。这样一间屋子，恐怕得有数千块石料。灵曦一想就头大无比，叫起来：“苏夜，你不是要把所有地方都摸一遍吧？”
“没错。”苏夜理所当然的点头。
灵曦顿时觉得烦躁起来。但想想苏夜的执念，这种事情根本不值一提。她只好说：“我帮你检查地板吧……”
一时间，整间墓室充斥着敲敲打打的声音，活像两个和尚在敲木鱼。
过了很久，或许有几个小时，灵曦终于检查完了所有地砖。她很不雅观的趴在地上，一动也懒得动。
体力上没什么，主要是心累。灵曦最怕这种重复性劳作，比起检查这么多地砖来，她宁愿出去杀同样数量的敌人。
“没收获吗？”苏夜的声音传来。
“没有。”灵曦不肯动弹，头也不抬的问：“你呢？”
“还早得很。”苏夜一面回答，一面继续敲击。过了这么久，他的伤又好了一些，起码能行动自如。
灵曦抬头看着他。苏夜时而下蹲，时而直立，认真的敲击检查。灵曦看了半天，终于有些不忍，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说了什么。但苏夜瞧过来时，她又后悔似的紧紧闭上了嘴。
苏夜笑了：“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反正身体好多了。”
灵曦反而觉得愧疚，叫起来：“行了行了，我帮你吧！真是的！”
两人一起检查，进度加快了不少。除了必要的休息，几乎一整天都在干这事儿。到了最后，灵曦不得不上蹿下跳，将墓室顶上的每块石料都敲了一遍。苏夜看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灵曦，你看上去像只猴子。”
“笑什么笑！”灵曦怒了，“这事儿本来该你干的，我不过是可怜你有伤！哼，狗咬吕洞宾！”
“是我不对。”苏夜又笑了几声，渐渐沉默下去。
苏夜低头不语，灵曦却有些慌了。她走上前去，轻轻推他的肩膀，“你怎么了？刚才还笑我呢。”
“看来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是我想多了。”苏夜叹了口气，“灵曦，你说咱们九死一生的，结果——”摇摇头，没说下去。
灵曦看着苏夜消沉，心中也莫名的难受。汪诗贝去世后，苏夜始终咬牙振作。他劈波斩浪，在生死间周旋，全是因为心中那一点执着。可现实总是那样无情，觉不会因为你倔强或不甘做出丝毫改变。
“苏夜……”灵曦轻轻抱住他。苏夜身子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两人静静相拥，用体温传递温暖。片刻后，苏夜平静下来，却有一种异样的情绪从心底升腾。
突然，灵曦睁大眼睛，惊喜的叫起来：“这砖——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