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加上江河,还是打不过宇多田无关心。纵然韩小素在外支援,一样白搭——宇多田无关心不吃幻阵,光凭韩小素自身,连边儿都偎不上去。
“斗室光,一时明!”
“元亨利贞!接我——气运倒——哎呀!”江河跌出圈外。
嘴上没有把门的,就会挨揍。宇多田无关心似乎改了目标,先对江河下手。江河一时犹豫,没去动用大招,差一点儿自食其果。
“着!”张铁发出百多枚袖珍铁剑,阻拦宇多田无关心的攻势。
“还没到你哪,给我等着!”宇多田无关心一挥胳膊,铁剑在热风中化为铁水,四面溅开。
然而另一面,苏夜与天门之战,形势却反过来:苏夜稳稳站在上风。
天门觉醒的异能似乎只是令身体变为坚硬的“铁块”,甚至可以硬接灵曦锤的打击而岿然不动,但仅凭这个,可无法战胜一再遭逢大变、升级不休、掌控两个器灵、共鸣度快要爆表的苏夜。
天门紧守门户。
“当”的一声,他下盘又挨了一记。尽管方刀舞得泼水不进,可是苏夜控制周围金属,眨眼间,把街道上的井盖熔了,化成白森森的刀轮!
刀轮旋转,天门脚下一绊,半跪在地。刀轮切割,当当连响,他腿上溅出几丝耀眼的火星。
天门抬起头,与苏夜对视,目光平静。
苏夜哼了一声。
只听一侧传来宇多田无关心的叱咤:“斗室光,半刻明!”
三五火球,射向张铁。
苏夜扬手,铁册天书飞出,变化成一面上圆下尖的鸢盾,唰一声插进地里,挡住火球。鸢盾颤也不颤,笃定泰山。
“宇多田,此路不通。”苏夜由天门身前退开,转身招手,收回铁册天书,淡淡地道。
——他不跟天门打了。
“天门!”宇多田无关心猛扭头,狠狠地道,“你来说话!”
天门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道:“你过瘾了?”
“天门!”宇多田无关心恨声叫道。
“你的‘斗室光’,不用到‘刹那明’,就伤不了苏夜。”天门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似乎所有人都该倾听,容不得反驳,“‘刹那明’之后,还有‘罗预明’、‘弹指明’、‘须臾明’……萤,弹指须臾之间,你会死的。”
“有什么关系!”宇多田无关心叫道。
“新宿也不会有剩下一个活人。”天门续道。
“有什么关系!”
“‘须臾明’太强……我也未必逃得了。”天门道。
宇多田无关心顿时哽住,声音卡在了喉咙里,脸色阴晴变幻,眼珠乱转。
“太傅、太师,都死了。”天门又道,“萤,十五年前,我问过你一句:在九卿,你快活吗?”
“……我不记得了。”宇多田无关心皱起眉头,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在九卿,很快活。”天门的脸上露出微笑,但并不自然,就像他已经很久没有微笑过,无法把握情绪和脸上的肌肉变化,“因为九卿……就是个漫无目的的邪恶组织,虽然以器灵为中心,但由上至下,咱们都是随心所欲……人人喊打,不是吗?”
宇多田无关心撇撇嘴,神态里倒没有反对的意思。
“可是现在,徐大先生突然搞出一个理想来。”天门同样撇了撇嘴,却大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吧,他活了两千多年,已经半疯——我当然不在乎为一个疯子工作,但前提是:既然如此,他就不该有这么清晰的逻辑:杀人?好的。可他不该告诉我为什么去杀人——我不用人教。”
停顿片刻,天门吐出两个字:“——无趣。”
“……我都听糊涂了。”江河捅捅苏夜。
“我就知道,四天王是按照变态程度排座次的。”苏夜直咂牙花子。他早觉出天门战意不高,看情形,刚才对战,天门总共用了几成的本事,很是值得怀疑。
“你要怎么做?”宇多田无关心问天门。
天门道:“我想看看,苏夜到底能给徐大先生添多少麻烦……我听说,在这一局里,他是宿命的变数。”
“你听谁说的?”苏夜一惊,喝道。
“你见过他。”天门的眼神大有深意,“是叶法善。”
说到这里,天门探手拉住宇多田无关心,向后退走。夜幕里,他留下这么一句:“苏夜,徐大先生座前,我还是饶你一命吧……咱们来日方长。”
“你饶了我?”苏夜哼一声,不再多说。
一向姗姗来迟的警察踩着点儿姗姗来迟,警笛声在远处挣扎作响,渐行渐近。天门与宇多田的身影已消失在小巷深处。
周围,楼层高处,住家的窗户全都一直紧闭。东京的居民似乎格外懂得明哲保身的人生智慧。
江河大咧咧地揽住了苏夜的肩。
“好久不见,你还改名叫命运之子了?”江河的话,叫警笛打成了好几截儿,“你别说,我信这个。”
苏夜想要翻个白眼儿。
“走。”张铁言简意赅:出于原警察的立场,他想给东京的同行多少留点儿面子。
兜兜转转,一行人穿过新宿花花绿绿的街道,找人少的巷子,一路奔行,向东进了千代田区。
乃是皇居所在。
皇居。
天皇所居。讲古的话,日本的天皇傀儡居多,偶尔“大政奉还”,结果往往非常糟糕。但是无论如何,天皇身上的神性,是被绝大多数日本人承认的——
“据说这是为了防备忍者?”江河刻意把脚在皇居外苑的碎石子路上拖得哗啦哗啦地响,直摇脑袋,“也没见警卫过来啊?”
“时代变了。”张铁道。
“或许忍者需要防备天皇。”苏夜嗤地笑一声,道,“照我看到的这个世界的真实去推断,忍者最多不过戏法变得不错,可天皇一准儿是个御灵师。”
“三神器什么的?”韩小素略微有点儿兴奋,道,“八咫镜好有名的!”
“有名也该是天丛云剑吧?八歧大蛇的尾巴,好像是……须佐之男……那啥它的时候,弄到手的。”江河皱眉道,“哎哟,这话说完我怎么觉得不干净呢?”
“你用一句话就把整个日本的神话体系都变污了。”苏夜做出冷静的判断。
“诚于中我形于外!肝肺累累!分明豪杰!”江河怒喝,“它本来就污!”
“你占理。”苏夜耸肩。
“对了,方刀天门,好大的名头。”江河忽然想到什么,哈哈笑道,“说他是四天王之首?除了卖嘴,好像也没多大本事。”
苏夜沉吟不语。
“天底下哪儿来的虚名?你觉得天门不成,那你上赶着去跟他打呀。”韩小素不服气地道,“当时你分明觉得要完蛋了!苏夜出现,你才松了口气。”
“好了。”张铁朗声道,“闲话有的是,什么时候都能说——苏夜……”
说着,张铁的目光投向江河。
江河扭头不理。
“林会长在找你。”张铁无奈,开口叹道,“他说,不惜一切代价——苏夜,你又犯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