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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苏夜已在东京都潜伏了三天。

  最初,由九卿逃离,天高任鸟飞了,苏夜想的就是赶紧回国,找个哪怕是猫不叫狗不咬鸟不生蛋的僻静地方,一忍,得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说什么事关七十亿人的生死存亡,苏夜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脑袋,这责任他既背不起,也没心思去背。

  如果徐福的计划成真……

  那就自认倒霉。至少我没给他修好八咫镜。总算是拖了他的后腿,为这个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全人类的解放……或者,全人类的不完蛋,做过了些许工作……反正吧,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爱谁谁!

  但苏夜终于还是没能走成。

  鬼使神差般的,他留下来了。

  夜幕下,新宿的灯光在人心头仿似鬼火,苏夜知道这样的形容不是特别对头,但他就是这么想的,觉得应景。连着三天,他冷眼观看繁华街头来去人群,带着巨大的疏离感。

  他知道这座城市中正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知道事情与他有关。

  他知道事情并不只是与他有关。

  苏夜数次与天工会的人马擦肩而过,也与九卿中人打过照面。他不会太高明的易容术,只随便找了副墨镜戴上,再刻意穿得寒酸朴素一些,微微佝偻身子,走路略微摇晃不稳,装成失意的上班族:营业部门熬不出业绩的小科员——竟没人认出他!

  于是苏夜推断出来:天工会与九卿一定是刚正面了。

  看这两边的人,个个眼睛赤红、怀里藏刀,随时都准备大闹一场的模样……苏夜由衷地同情起日本政府来。

  然而,江河、张铁、韩小素的组合,令苏夜不得不改变立场。之前他也不是故意高据城楼闲观山景,只是,经历了那么多事,他至今仍觉恍惚。

  提不起精神。

  “方刀天门,久仰久仰。”苏夜点点头,道,“借过。”

  他施施然走过去,几乎擦着田中天门的鼻尖——天门攥住刀柄的手紧了又松,还是没能挥刀出击。

  苏夜觉得这简直理所当然似的,他迈步到江河跟前,抬手打个招呼:“哟,来了?”

  “啊——”江河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

  韩小素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似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勾,还没说话,先笑起来,高兴得几乎落泪。

  “苏夜。”张铁脸上刀削般的线条顿时也生动许多,“你果然没出事。”

  “其实是出过了。”苏夜苦笑一声,转身与三人并列,面对天门和宇多田无关心,摊开手,道,“今天到此为止,怎么样?”

  “苏夜!”宇多田无关心咬得牙关乱响,尖着嗓子叫道,“你先还陈淹留的命来!”

  说着,空气骤然变得发烫!

  “斗室光——”宇多田无关心念道,在她手中,灼亮的火球迅速成形。

  “慢,”苏夜挑起眉毛,诧道,“陈淹留死了?”

  “王头儿干的。”江河在侧说明。

  “喔。”苏夜恍然,道,“四天王就只剩一半了啊。”

  “也未必。”张铁冷声道,“四天王至少有五个人——在日本,这是常识。”

  “几天不见,你竟吐的一手好槽。”苏夜瞟了一眼张铁手中的无名铁剑,问道,“成为御灵师,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你体内觉醒了?”

  “——顷刻明!”宇多田无关心抛出了手中火球!

  “我说了,且慢。”苏夜一抬手,袖中甩出一泓铁水,在他指尖凝聚、变形,眨眼之间,转成一只狞厉的铁色大手,硬接住宇多田无关心的火球。

  “好家伙。”苏夜退半步,赞一声,铁手合拢,嘭的一声,将火球捏爆。

  光焰四溅,灼得夜幕灿烂。

  “好啊,苏夜,你真长能耐了!”江河叫道,“快说说,上回分手以后,你都干什么去了?”

  “这话说的……我是一言难尽。”苏夜回头,看看江河,道,“受林晨玉之托,我由秦直道去昆仑,见了一趟我家先人,和哮天犬,没成想撞上了徐大先生,被他抓来修八咫镜——趁他不备逃出来时,杀了太师。”

  江河闭上眼,觉得晕。他消化好一阵,才把这些事情串了起来。“我服了,行不行?”江河伸出大拇指,扭头冲张铁嚷嚷,“你看人家这效率!”

  “太师果然是死在你手。”天门冷哼一声,“萤,我们走!”

  “天门!”宇多田无关心怒道,“要走你走!”

  天门微微叹了口气,望定了苏夜,道:“你看,今天还没法到此为止。”随着话音,他把门板般的方刀拄在地上,手腕一拧,刀刃朝向苏夜,续道:“徐大先生很生气,现在送你过去,说不定,你会死的。”

  “我听林晨玉提过你——评价颇高。你口气也真不小。”苏夜抡起灵曦锤,喝道,“不过,你们四天王的座次,不是按照谁更变态来排的吗?”

  灵曦锤带动风声,往前猛杵!

  天门扬刀,当的一声,撞偏锤头,随即借刀势跳起,凌空一丈,居高临下,把方刀当作蒲扇似的,铺天盖地,平平拍击下来。

  天门招式略出奇,苏夜倒跟得上,抬手往外一撇,以异能攫住方刀,想令其偏转,但方刀不听,径直下落!

  苏夜嘿了一声,猛可沉腰,将灵曦锤一竖,一手攥紧锤柄,脚一点地,下身向上,上身向下,与地面平行!

  轰然巨响。

  方刀砸到灵曦锤头,锤柄下沉,戳碎了暗巷里的柏油路,沉下数寸,并带动沙砾崩开、尘飞土舞,迷了人眼。

  紧跟着,却是天门低喝一声:“好身手!”

  漫天尘灰里,天门踉跄前扑;方刀也由灵曦锤上滑落。天门跌跌撞撞,冲了几步,把方刀倒托,护住后心。

  原来,苏夜趁方刀下击,身子斜冲,以灵曦锤为圆心,双腿连环踢出,竟由不可思议的角度,踹中了天门的大腿!

  电光火石间,两人过了一招,天门竟略逊苏夜一筹。

  两人各自转身,重又对峙,俱是如临大敌。

  “四天王之首……嘿……”苏夜咬了咬牙,目光垂下:一时面上看不出,但他双脚脚背生疼,踹中天门那几下,就像是踹了铁打的柱子。

  便宜是占了,但占了多大,苏夜脑子里一片含糊。

  另一侧,宇多田无关心对张铁显示出不同寻常的兴趣。

  “大变态!”她高叫着,“现在没人捣乱啦,给我看点儿特别的!”

  “铁子,她看上你了。”江河摇着脑袋,眼神充满同情,停顿片刻,他火上浇油,续道,“你节哀顺变。”

  “滚蛋!”张铁骂道。

  西安郊外那狼狈的一战之后,张铁莫名其妙地觉醒,继承了织田剑的无名铁剑——这令他的生活发生改变,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所遭遇的,甚至比苏夜觉醒后的经历还要不堪一些:起码,苏夜一开始没怎么被一个货真价实的变态惦记过。他接过的,也不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变态的旗帜。

  宇多田无关心脸上浮现谜样的轻浮笑容:“你看,我阉过织田剑……不如,再阉了你?”

  “从此之后江湖上就留下了使用无名铁剑之器灵的御灵师注定要成为太监的恐怖传说?”江河脸色骇然,撞一下张铁肩膀,道,“兄弟,你要出名了!”

  张铁横剑当胸,只觉自己的前途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