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丛云剑！
苏夜张大的嘴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他干涩的咽了口唾沫，指着那把剑：“你确定……这是天丛云剑？日本三神器之一的天丛云剑？”
“正是那一把。”徐福说。
苏夜倒吸了一口冷气。无他，这把剑实在太有名了。有名到光听名字就能把人震晕的程度。在日本人心目中，它是至高无上的圣物。若硬要对比的话，差不多是轩辕剑在中国人心中的地位。
但轩辕剑这个概念，实际上是后世制造出来的。真实的历史上，众神采首山之铜，为黄帝所铸的那把金色古剑并没有名字。从这一点上说，轩辕剑的名气与历史连贯性，尚不如天丛云剑。
在日本传说中，身为神灵的须佐之男下到凡间，斩杀为祸的八歧大蛇。天丛云剑，就是从八歧大蛇尾部取出来的。其中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须佐之男所持有的神剑——十拳剑，不小心与天丛云剑碰了一下，结果十拳剑出现了破损。可见，这是一把连天上神兵都要退避三舍的无上利器。
后来这把剑流传到天皇祖先倭建命手中，因为斩杀敌人的时候，将周围的草木一扫而空，于是又得了一个新的名称——草薙剑。
苏夜觉得，草薙剑这名字看着高大上，可一想其来历，历时觉得比较挫。还是天丛云剑更加高端一些。
但不管叫什么名字，这把剑都无可置疑的是日本第一神剑。
这把神剑，至今仍然供奉在热田神宫。中间还发生过被盗取的波折。一直有人在讨论其真假的问题。但苏夜觉得，这问题根本不用讨论。
热田神宫里那把肯定是假的。
苏夜仔细盯着天丛云剑。这把剑并不长，大约有八十厘米。从头至尾都是白色，除了惨白的光芒外，还隐隐有丝丝雾气升腾。
“你为什么这样吃惊？”徐福问。
“不应该吗？”苏夜反问，“你知不知道，这把剑名气有多大？我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在瀛洲，又为什么插在不死树的树根上？”
“我带来的，也是我插上去的。”徐福说。
“原来不死树是你弄死的！”苏夜脱口而出。
徐福看了他一眼，那神情有点像看一个傻瓜。苏夜也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蠢，又连忙问：“为什么这把剑会在你手里？”
“这把剑本来就是我的。”徐福说。
苏夜愣了一下，然后说：“抱歉我没听清。我以为，你在说这把天丛云剑，日本三神器之一，本来就是你的。”
“你没听错。”徐福说，“这把剑，就是我的。”
苏夜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他上下打量着徐福，目光有些诡异。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徐福皱眉。
“你看上去和明仁天皇不太像。”苏夜说，“不过也难怪，毕竟隔了那么多代，上下几千年了。”
徐福眼角一抽。沉声道：“你要再胡说八道，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干出什么来。”
“但你说，这把剑是你的——你当年没有化身为倭建命？”苏夜微微惊讶，旋即想到一件事——莫非，那条八岐大蛇……才是徐福的本体？
出于谨慎，苏夜没敢把这个猜测说出来。这样做是正确的。否则徐福很可能拔剑把他砍成八块。
“当年，我自芝罘出海，寻找仙山。”徐福目光悠远，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海上风高浪急，时有蛟鱼、长鲸出没。陛下便解下佩剑赐我，用以劈波斩浪，扫荡妖氛。”
“嬴政解下佩剑赐你？”苏夜似乎被吓到了，盯着徐福：“你千万不要告诉我，这把剑实际上是……是……”
“为什么不说出那个名字？”徐福意味深长的问。
“因为……那不可能。”苏夜深深吸了口气，“宇宙锋！你想告诉我，这把剑是宇宙锋！但根本不可能，你或许不知道，我在秦始皇陵见过它，真正的宇宙锋！”
“真正的宇宙锋？”徐福突然放声大笑，“你说你见过真正的宇宙锋！苏夜，我不得不说，你太狂妄了。别说是你，就是灵曦，敢说自己见过真正的宇宙锋么？”
话既然问到，灵曦干脆从锤子状态化身出来。她站在苏夜旁边，瞪眼道：“我们在秦始皇陵的一具石棺里见到了。怎么了？”
“那它在哪里？你们没拿走么？”
“它……”灵曦一时语塞。他们是见到了，它还曾经穿刺过苏夜的喉咙。但那只是一把剑的幻影，包括秦始皇，都是幻影。如果那把剑是实物，苏夜早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想一想吧，灵曦。”徐福说，“当年你就见过始皇帝，但他的佩剑呢？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么？”
“我肯定见过，嬴政当然是有一把佩剑的，他……”灵曦拼命回忆，却觉得脑子里空空如也，那把佩剑的样子仿佛被人从记忆的画面中生生抹去了。或者……其实自己真的从没见过？
苏夜看着冥思苦想的灵曦，突然想起当初在秦始皇陵里，灵曦说过的那番话。那番话本已经被他遗忘，却在此时重新翻涌上来：
“我没见过……我知道它……我听说过它……可是，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它？”
苏夜突然明白了。徐福是对的，不管是自己还是灵曦，真的从没见过那把名为宇宙锋的宝剑。
“就算那把剑只是幻影，但它的样子和传说中一样。而这把——”苏夜指了指插在树根上的天丛云剑，“它的样子也和传说中一样，传说中天丛云剑！你不会想告诉我，这把剑后来改造过外形吧？”
“你看到的那把剑，确实是宇宙锋，但不是真正的宇宙锋。”徐福淡淡地说：“那只是凡品，只是这把剑的幌子。你根本不清楚，这把剑有多重要。”
“很重要么？”灵曦嗤笑一声，“真重要还会送给你？”
“陛下必须给我。因为，它打开瀛洲的钥匙。”
“你是说……”苏夜呆了呆，叫道：“我明白了！嬴政早就拿到了这把剑，才动了去寻找瀛洲的心思！怪不得他始终执着于出海，怪不得他……但我还是奇怪，这样看来，他寻找瀛洲的举动，并不是什么掩人耳目啊！”
“我出海后，陛下苦等消息，却始终没能得到。”徐福怅然道：“机缘巧合下，他又寻到了昆仑……假作真时真亦假。世事无常，命运作弄。”
“你辜负了嬴政啊。”灵曦说。
沉默良久，徐福叹道：“我确实辜负了陛下。但此乃人祸，又是天意。非我一人可以挽回的。”
“那当年——”
“不谈往事。”徐福摆手，止住了苏夜的话，“我早说过，答疑解惑的时间结束了。别忘了，我找你来是做什么的。”
“你要我修的，就是这把剑？”苏夜皱了皱眉，“普通器灵也就罢了，但这把剑的话……说实在的，名气太大，我有点心虚。而且我也看不出，它究竟坏在了什么地方。”
“不是它。”
“什么？”
“我要你修的，并不是这把剑。”徐福伸手握住剑柄，轻轻拔了出来。笔直的剑身顿时散发出一片白光，映得三个人仿佛笼罩在白雪之中。
不死树发出隆隆的声响。巨大的身躯扭动起来，仿佛遭遇了超级地震的摩天大厦。苏夜感到地面在震颤，低沉的声音从大地深处传来。
一道诡异的光辉，从不死树根部向上升起。那是一种暗淡的红色，转瞬间笼罩住整棵大树，仿佛一把巨大的火把。
光芒熄灭。庞大的不死树开始一寸一寸崩毁、消散。不过眨眼功夫，顶天立地的巨木再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样。就连它曾经扎根的地面，也平整光洁，毫无异状。
不，等一等……
苏夜看到，不死树消失的地方，端端正正，摆放着一样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