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西安。
下了一天雨。燥热的空气变得清新凉爽，地面的尘土被洗涤，树木带着新生般的绿意，光看一看就神情舒畅。
张铁走到天工会分部的大楼外面，深深吸了口气。
这座分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因为宇多田无关心的破坏，天工会之前的分部残破不堪用，已经申请拆迁。这座新分部距离之前的地方足有三十公里，由两座双子楼组成，就时髦度来说，比之前那个强得多。
但因为刚刚搬迁，一切还显得凌乱和不正规。张铁办天工会的工作证，居然足足用了一个下午。
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张铁掏出一个小小的绿色本子，呆呆看着。“天工有限集团公司”，上面写着这样的字样。
良久，张铁叹了口气。
“喂喂，叹什么气。成为御灵师难道不是很好的事情吗？”江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铁回过头。看到江河正朝这边走来。他仍旧穿着那身浑身都是锁链的皮衣，每走一步都哗啦啦作响。
“御灵师是不错。可问题是……”张铁摇摇头，“我可从没想过，要加入天工会啊。”
“不然呢？你要加入九卿？”
“我宁愿什么都不加入，继续当我的警察。”张铁说。
“可惜你被开除了。”
听了这话，张铁的脸黑了一分。他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成了御灵师以后，第一时间却被警察系统开除了！连之前保有的观察员身份也被剥夺。这简直是……简直是莫名其妙！然后，自己又稀里糊涂的被江河带走，成了天工会的一员。
“我真不懂。”张铁痛心疾首地说，“国家怎么不培养自己的御灵师呢，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是挺好。可惜不被允许。”江河说，“从某种角度上讲，御灵师已经不算纯粹的人类了。非吾族类，其心必异，这道理你不知道？”
“可是……”
“再说，天工会也不允许。早在很多年前，天工会就和政府达成了协议。御灵师，只能交给天工会来控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帝归上帝，凯撒归凯撒’，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吧。”
“哎。”张铁又叹了口气，只好接受这个现实。他瞧了瞧江河背后，空无一人。问道：“韩小素呢？没跟你在一起？”
“关禁闭呢。”江河说。
“你们的事情不是说清楚了吗？”张铁吃惊，“苏夜也不是凶手，不已经平反了吗？”
“我的事情是说清楚了，没事了。可她……就是说得太清楚了，反而更糟糕。”江河苦笑。
“怎么回事？”张铁面露疑惑。
“苏夜是被诬陷……啊不，是误会。所以他没事了。他没事，我这个介绍人当然也没事。”江河说，“可韩小素呢？在情况尚未分明的时候，她为了帮苏夜，直接对自己人出手了！她眼中只有苏夜，根本没有天工会嘛！这个……哎，铁子，你在警察系统里呆过，这问题应该比我更明白。”
张铁当然明白。韩小素的行为就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挑衅组织的权威。对于一个组织而言，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要是在警察系统，这样的人直接就开除了。但天工会呢？他们可从来不会开除任何一个御灵师。
但，他们能决定一个御灵师的生死。
想到这里，张铁的眉毛拧成了疙瘩，沉声问：“韩小素她不会……”
“不会。”江河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我们……不，咱们天工会又不是那啥组织，你想得太多了。韩小素还是个孩子，教育教育就行了。我猜——”
话没说完，突然感觉有人在他肩膀拍了一下。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江河一愣，旋即做出战斗姿态！
等等——江河突然想起来。这里可是天工会分部！他微微松了口气，左顾右盼，但就是找不到任何人。
“你在说我坏话。”一个女声从虚无中传出来。
“韩小素！”江河瞠目结舌。
韩小素的身形缓缓显露出来。头顶上，悬浮着那面********，散发着莹莹的光。她嘻嘻一笑，把宝镜拿在手中。
“你居然逃出来了？”江河大惊，左右看看，一把拉住韩小素的手。
“哎，你干嘛——”
江河三步两步，将韩小素拖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然后低声说：“我说，你不要命了！一次两次这样，到底要干什么？”
“你在说什么呀！”韩小素怒了，“我是被放出来的！”
“啥？”江河一怔，然后乐了，“行了啊，说瞎话也得可信对不？风纪委员会那帮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听我的，赶紧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我说的是真话！”韩小素大声说：“据说会长说了，紧急动员，非常时期，要集合一切力量——”
话没说完，韩小素突然微微一愣，低头掏出自己的绿本。不光是她，江河、张铁，全都在做这件事。
天工会的身份证，不光是表明身份的作用。它还是一个微型联络器，很多紧急任务，都通过这个本子来发送。
江河的本子上，只有一句话：“所有人员，按照距离，在就近的分部里集合。”韩小素和张铁的本子，上面同样是这句话。
“群发短信啊这是。”张铁说，“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江河的表情，罕见的十分郑重，他说：“自从我加入天工会，还从没遇到过。但，肯定是大事情！”
“会不会和苏夜有关？”韩小素问。
“你别什么事都往苏夜身上扯行么？”江河哭笑不得，“他又不是神仙，有那么大本事，能让整个天工会如临大敌？我知道你关心他，但我也算过了，他平安无事的！”
“走吧。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铁走进大楼，江河和韩小素跟在后面。一进入大厅，立刻觉得气氛和往常不同了。很多人在来来回回奔走，空气都变得焦灼，让人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集合地点在大厦B座。三层有一座多媒体厅，有大约几十个座位，平时可以放电影。当江河等人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原本在大厦里的御灵师都到了，略微一打量，约莫有十四五个。
无论是天工会还是九卿，如果刨除普通的工作人员，其实每一个据点的御灵师都不多。毕竟，觉醒血脉，签订器灵，都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这需要运气、机缘、天赋等等综合因素，才能成功。
相比之下，西安分部，已经算是御灵师较多的地方了。再算上在外面做任务，还没赶回来的御灵师，满打满算也就是二十人。
大家都在多媒体厅里等待，可主持会议的人始终没有出现。应该是王绳墨，可他在外面追捕陈淹留，就算立刻回归，也需要一段时间。
等待的时候，御灵师们都在交头接耳，相互打听情报。可问题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真实的情况。
江河他们三个坐在角落里。这时，一个女子走过来，坐倒他们旁边。江河一瞧，居然是李璐。
“伤好了？”江河率先打招呼。
“嗯。”李璐点点头，四下看看，然后问：“怎么苏夜没来？他不是平反了吗？”
“别提了。”江河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据说那小子又卷进什么事儿里去了。结果到现在也找不到。不过你放心，那小子死不了。”
李璐皱了皱眉，又问：“那你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我还想问你呢！”江河苦笑。
就在这时，多媒体厅的大门开了。王绳墨走了进来。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王绳墨的身上，沾满了鲜血。
“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王绳墨站到前方，冷淡地说：“非常重要。它，关系到这个世界的存亡。”
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