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帝陵博物院基本是个大公园。
白天看,天空碧透,绿草如茵,树木葱翠,空旷的四野令人心旷神怡。可到了晚上,这些元素综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更别提,苏夜他们是在做贼。
当时正是凌晨一点,苏夜沿着外墙翻进去。夜色如墨,夜风扫荡旷野,树木哗啦啦作响,偶有几声猫头鹰的啼叫。
“有点渗人啊。”苏夜心里说。
“你这是做贼心虚。”灵曦义正言辞的指出。
“我心虚什么?就算是偷,也是为了全人类的幸福。”苏夜反驳,“这要也算是罪孽,我担了!”
“别搞得那么大义凛然。”汪诗贝说,“偷不可怕,可怕的是偷不着。你保证真正的铜车马在博物馆里?”
“不能。”苏夜说,“就算有真的,也不能保证是器灵,就算是器灵,也不能保证能带咱们去昆仑——所以说我来这里干什么?”
“碰运气呗。”灵曦说。
“那就行了。”苏夜说,“叶法善不是说了,我是天命之人。这意思还不懂?就是运气好呗。”
心里贫着,苏夜已经走过了黑漆漆的广场,来到博物馆大门口。大门紧锁,但亮着灯。能看到里面的安保人员。
对不住了。苏夜心想。他离开大门,绕到博物馆后面。这座博物馆仿照秦代建筑建造,颇有一股雄浑古朴之气。但它毕竟不是真正的秦代建筑,所以在底下,还有一排玻璃窗。苏夜凑到窗口往里瞧了瞧,里面没开灯,不知道是什么屋子。
苏夜把手覆盖在窗棱上。金属窗棱开始变形,向两侧张开。整块玻璃滑下来,被苏夜接在手里。他轻手轻脚把玻璃放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哇,你真是个做贼的天才!”汪诗贝说。
苏夜想瞪人,可惜没有目标。他翻身进去,像狸猫一样轻盈。这是一间办公室,有方桌,电脑,文件柜。苏夜没有碰任何东西,走到办公室门口。一扭把手,锁住了。
但这造不成丝毫困扰。苏夜微微动用能力,操控金属改变锁芯。卡一声,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
“我真想再重复刚才那句话。”汪诗贝说。
苏夜不理会她的吐槽,走出办公室。外面是走廊,亮着灯,给人一种不安全的感觉——至少对做贼的人来说。
这间博物馆很大,事先也不知道铜车马放在那里,要是都转一遍,恐怕一个晚上都不够。但苏夜和两个器灵都能察觉器灵的气息,他们精神高度集中,一点一点的感受。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苏夜已经到了二层。中间遇到过几次安保人员。凭着极快的速度,苏夜在他们眼中只是一缕清风,可算得上是来去无踪了。走到二楼靠左边的一个房间前,苏夜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气息。
“没错,是器灵。”灵曦在心中说。
这房间的门有点不同,纯不锈钢质地,光洁如镜面。苏夜摸了摸,能确定是几厘米厚的钢板。旁边有密码锁,还有电子眼。从防盗意义上讲,做得非常不错。
“拦不住我,但电子眼有些麻烦。”苏夜皱了皱眉,“我能让它坏掉,但等同于告诉别人,这里有问题。”
“先去解决监控室。”汪诗贝提议。
“你挺熟练的嘛。”灵曦说。
“电影里看的。”汪诗贝笑,“我特喜欢那种大盗的片子,什么惊天魔盗团、碟中谍、纵横四海,想想就兴奋。”
“所以咱俩到底谁适合做贼?”苏夜吐槽。
寻找监控室比想得更要难一些。没法靠感应,只能一个屋子一个屋子找。将近凌晨两点半,苏夜终于找到了目标。
监控室没锁门。里面两个安保人员坐在座位上,对着一大堆屏幕。这些屏幕显示的内容,综合起来能观测到博物馆每个角落。其中一块屏幕里,正是苏夜想要进入的房间。两名安保还算尽责,没有搞出值班睡觉之类的事情。但他们也没警惕到目不转睛,脸上的表情写着平安无事。
“抱歉了。”苏夜低声说。
他一步跨进去,速度快得宛如一道狂风。两名安保什么都没看清,就觉得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苏夜小心的让他们趴在桌子上。
“先把录像设备弄掉。”汪诗贝指挥。
“好主意。但哪个是?”苏夜问。
……沉默。
“哈。”灵曦笑出声来,“你挺擅长纸上谈兵的啊。”
“总比纸上都谈不了的人强!”汪诗贝回敬。
“你们两个够了啊。”苏夜摇摇头,走到监控屏幕前。他四面找了找,发现一台很大的主机箱。
“我猜会存在这里。但……算了,来点粗暴的吧。”苏夜一伸手,按在机箱上。机箱里传来细微的声音,风扇停转了,而硬盘从此也只能当板砖用。
“搞定。”苏夜抬头瞧瞧,“屏幕也黑了,真是一举两得。”
“做贼做到得意洋洋的地步,也真是够了。”灵曦叹气。
“电影里面都这样。”苏夜说着,离开了监控室。
几分钟后,他再次回到那扇不锈钢大门前。苏夜如法炮制,轻而易举打开了锁头。门内是一间库房,开着灯,而且有中央空调在保持恒温。
“文物保管库,看看,真壮观。”
苏夜巡视着库房内。贴着墙,是一溜恒温柜。里面放着各种竹简,每一样拿出去都价值连城。仓库中央是陈列架,有兵器,有青铜器,还有大件的玉雕。看着这些东西,汪诗贝激动的要从苏夜身上蹦出来。
“稍安勿躁,咱们找到目标了。”苏夜说。
目标在左侧墙角。一架铜马车器宇轩昂,正停在那里。斑斓的色泽述说着时光的故事,精气神都透着大秦的蓬勃。
一打眼,苏夜就觉得这是真的。
“是真的。”汪诗贝叫起来,“苏夜!快过去瞅瞅,我觉得这是真的!”
苏夜表情有点怪异,但还是从善如流。距离半米,铜马车的一切细节都一览无余。汪诗贝、苏夜、灵曦,三个人都同时认定,这就是秦始皇陵里殉葬的真品!
“可是……”
“但是……”
“奇怪……”
三个人同时发出疑问。因为,这具铜马车是真品。因为,这具铜马车不是器灵。所以——
“难道我的推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苏夜皱眉,“但是,周穆王去昆仑是驾车,秦始皇去昆仑也是驾车……”
实话实说,光凭这两点,苏夜的推论是有点过于浪漫。
“我想左了。”汪诗贝说,“就算真的驾车,秦始皇也自己带走了。不太可能再留一个给咱们。”
这话说得有理。苏夜叹了口气。
“确实有器灵的气息。”灵曦说。
对啊!苏夜想起来,进门之前,他们确实感受到了器灵的气息。难道是阴差阳错,器灵根本不是这具铜车马,而是另有其物?
苏夜的目光扫过一件件文物。最后,目光停留在一具青铜鼎上面。这是一尊祭祀用的青铜鼎,长方形,四组双耳,体态大方稳重。表面上有一排排鼓出来的圆钉,鼎的腹部,还带着一圈饕餮纹。
鼎将近一米高,摆在架子上,和苏夜脑袋齐平。
“这不是秦鼎!”汪诗贝惊叫起来:“商鼎啊这是!郑州出土过一个,叫乳钉纹方鼎,和这差不多!怎么这里也有?”
“正常,秦始皇就不能用文物了?陪葬一个不新鲜。”苏夜说。
“我就是说博物馆这股藏着掖着的小气劲儿!”汪诗贝愤愤不平,“简直是开考古学的倒车!”
“行了,咱们先看看这鼎……为什么会有器灵的气息。”
——说话间,苏夜伸出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