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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唐竹。

  听着很玄妙和高大上的招式名称,其实在日本剑道里,只是简单的举刀竖劈,跟评书里常见的“力劈华山”一个意思。

  类似的还有几个,比如袈裟斩——左斜切;逆袈裟——右斜切……让人只能叹服,日本人起名有一套。

  当然,这并不表示不好用。日本剑道经过数百年锤炼,简洁精致到了极点,保留下来的招数,都是极为有效的。

  可惜的是,苏夜都见过。

  他在铁册天书的虚拟竞技场里,和松平诚进行过无数次对练。不用技能,光是冷兵器对决。苏夜一直输的很惨,想要速成没那么容易,尤其对手是个几十年如一日的剑术大师。

  但不管怎么说,苏夜已经对日本剑术的招数烂熟于胸。这一刀要是松平诚劈过来,苏夜还需打叠精神,可换了织田剑么……

  当的一声!

  苏夜把锤子一竖,用锤头挡住这一刀。没等织田剑变招,他借势将灵曦锤一甩,呼的一声,锤头横扫过去!

  织田剑吃了一惊,举刀挡住,退了一步。

  “你的名字虽然有个‘剑’字,但真说用剑,你还不如松平诚。”苏夜摇摇头。

  织田剑眯了眯眼睛。松平诚他当然知道,都说是剑术大师,但没切磋过。织田剑虽然也勤练剑术,但从没把这个当成安身立命的本事。真剑格斗已经是过去式了,起码对御灵师来说是这样。

  他绝对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落到要和别人拼剑的地步。退一步讲,就算真剑决胜,织田剑也有足够的自信。但苏夜的表现让他看不懂——为什么这家伙对日本剑术的了解会这样深,甚至到了洞若观火的地步?

  这样想着,手上可没停。织田剑碎步移动,刷的一个斜斩。苏夜横锤一挡,笑道:“哟,袈裟斩呐!”

  两人一触即分。

  织田剑盯着苏夜,没有轻举妄动。苏夜看似轻松,其实也戒备森严。了解是一回事,能赢是另一回事。打个比方说,你明知道乔丹下一刻要后仰跳投,你能放得住?

  ——幸好,织田剑离这个标准还远的很。

  两人慢慢转着圈子。苏夜注意织田剑的双脚,标准的新阴流步伐。看样子,这是织田剑的流派。和松平诚相比,未免有些刻板。要知道,松平诚可能做到各种流派信手拈来,融会贯通。

  陡然,织田剑再次前冲。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叮的一声,黑暗中窜出一簇火花。苏夜转过身,肩膀上留下一道很浅的伤痕,血祭慢慢渗出。

  而织田剑,左腿也被锤头擦出一片青黑的淤伤,行动稍微有些不灵便。苏夜笑了笑,勾手:“再来。”

  “小子,我要把你一块一块切碎!”织田剑啐了一口。大步上前。苏夜一愣,面对改了步伐的对手有些不适应。就见织田剑单手持铁剑,跨步收步,只走一条直线。铁剑不断刺出,不离苏夜的面门和前胸。

  击剑术!

  苏夜顿时看明白了。织田剑放弃了日本剑术,改用了苏夜不熟悉的现代击剑!这一下,苏夜当真有些忙乱,织田剑进退趋避,灵活如鬼魅,丝毫不像一个耄耋老者。叮叮叮的声音不绝于耳,苏夜连连后退。

  但同时,在脑海中,他也在不停的记录和分析。没过一会儿,他就对这套击剑术熟悉起来。

  织田剑的击剑术很不错,但仅此而已。他真正的功夫,还是在新阴流刀法上。只是他活得长,击剑术是心血来潮的兴趣。他没想到,会有一天在实战中派上用场。同时更没想到,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变得不管用了。

  叮叮叮!

  苏夜突然开始进击。灵曦锤舞动成风,变得粗暴直接。击剑术走直线,偶尔斜跨步,走的是轻灵腾挪的路子。苏夜这番大开大合的锤法,立刻抓住了对方的弱点——毕竟,铁剑不够长。

  连续几次接触,织田剑手腕酸麻,铁剑险些脱手飞出去。只见金色的锤影在眼前纷飞,有几次险些砸中脑袋。他连忙换回了新阴流剑法,这才重新稳住阵脚。

  两人继续缠斗。刀来锤往,点点星火在黑暗中迸发,旋即熄灭。除了兵器的交击,谁都不在说话,就像两头沉默的野兽在黑夜中撕咬。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苏夜越来越熟悉织田剑的战斗方式,渐渐占据了上风。

  织田剑喘着粗气,即便是高阶御灵师,这样的战斗依旧感到吃力。如果对手是普通人,他连续砍杀一天也不会疲惫。但苏夜与他程度相当,每一锤都带着千钧之力。每一次爆发,都需竭尽全力才能抵挡。

  这样下去的话……织田剑开始觉得不妙。再次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死。而现在,则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他开始感到恐惧——说来好笑,织田剑从没想到过自己会害怕。以前,他用各种变态的手段折磨对手的时候,对手的恐惧让他如食甘饴。当自己的恐惧从心底升起,那种滋味却不那么美妙。

  我得想想退路。织田剑对自己说。但四面漆黑,他甚至没精力去关注出口。苏夜给他的压力太大,那柄锤子就在眼前飞舞,稍不留神就会砸破他的脑袋。

  此时此刻,织田剑比以往更加痛恨宇多田无关心。他以为,自从那个****在隐秘部位给了自己一刀之后,他已经足够痛恨这个人。可现在才发现,这种痛恨并没有到极点,完全可以继续累加。

  等着吧,等我回去之后……织田剑这样想着,旋即升起另外一个念头。就算是报复,前提也是自己能够回去。活下去的念头突然变得愈加强烈,甚至超过了一切。

  “等等!”他突然后撤一步,叫道。

  苏夜稳住锤子,盯着这个大口喘气的家伙。对方快到极限了,苏夜明白。虽然他自己的消耗也很大,但为了宰掉这家伙,一切的不适都可以忍耐。

  “你想说什么?”苏夜说着,持锤慢慢逼近。他隐蔽的封死了织田剑的退路,不给他任何机会。

  “我们可以做个交易。”织田剑大口吸着气。陡然停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的体力已经见了底,双手都在不停颤抖,“我可以帮你杀了宇多田那个****!”

  “你帮我?”苏夜哼了一声。

  “不相信?”织田剑咬着牙说,“我现在比你更想杀了她!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那又如何?”

  “我还可以帮你追回纯钧!”织田剑加大了筹码,“拿回那把剑,你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吧?”

  “我不跟敌人谈交易,尤其是你这样的家伙。”苏夜说。

  “苏夜!”织田剑声音尖细的叫起来,“不要以为你吃定我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苏夜眯着眼睛看他。他不认为这是虚言,每个御灵师,尤其是高阶御灵师,都会有一招压箱底的绝活,比如陈卓的“千山孤雪”,发动起来要人命,也要自己的命。

  说白了,就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织田剑很有可能也会,但这并不是苏夜放过他的理由。如果这就妥协了,恐怕以后没有事情不能妥协。

  苏夜不想自己变成一个软蛋。所以,他的回答是——

  “去死吧!”苏夜一锤砸过去!

  织田剑横剑一挡,当的一声,他蹬蹬连退几步,险些跌倒。若不是死命攥住剑柄,铁剑当时就能脱手。饶是这样,虎口也已经震裂,淌出鲜血来。

  他仰起头,看到金色的锤头呼啸着奔自己砸来。

  织田剑惨然一笑,眼神露出疯狂的神色,一举铁剑,嘶吼道:“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