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死了”的人,正是张铁。但他现在好端端站在这里,手中持了一柄铁剑,胸膛的伤口已经消失无踪。
张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受了极为严重的伤。被利器贯穿胸口,肺叶破裂,大量失血……这种种伤势,每一样都足以致命。
可偏偏,他又活过来了。
他还清晰的记得,死亡的羽翼拂过灵魂的感觉。没有传说中的安详,只有一片虚无,仿佛坠入无穷空旷的空间中,孤寂冷淡,无所依着。若死亡都是这个样子,张铁绝不想再来一次了。
没有人想死,张铁也一样。他曾经竭力挣扎,激发潜能,想要支撑过去。但到了最后,他的身躯依旧在慢慢变冷,视线愈加模糊……
可就在最后时刻,他的神智突然清明起来,思维变得迅捷,眼前异常清晰。张铁知道,这是所谓的回光返照,片刻的亢奋后,就是永恒的沉寂。但他不想死,想要趁这个瞬间做点什么。
或许是运气,或许是福至心灵。他看向了胸口的那把剑,铁锈斑斓,漆黑一片。但在剑柄上,却有一行细小的字迹。
若在平时,张铁不太可能去注意这个。但此时此刻,他却不知为何,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这行细小的字迹上。
那是一行中文行楷:以汝之血,唤我之灵,杀生无算,铁剑无名。
这是什么玩意儿?张铁不懂。但并不妨碍他下意识跟着念出来:“以汝之血,唤我之灵,杀生无算,铁剑无名……”
蓦然!
一股冰冷而强悍的力量从铁剑中迸发出来。这力量在张铁的四肢百骸中游走,仿佛有无数把钢刀在剜动!张铁疼得冷汗直冒,浑身抽搐,张口就要惨叫。可惜,他濒死无力,再加上剧痛,竟连声音也发布出来!
这剧痛不过持续了半分钟,但张铁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古时候有凌迟的酷刑,要用小刀把犯人割上一千零一刀才死。张铁想,那痛苦大概也就这样了。
当痛楚散去,充实的力量感慢慢涌现。他能感觉到濒死的机体正在生机复苏,胸前的伤口正在迅速愈合。铁剑被蠕动的肌肉缓缓挤出体内,在前胸冒出来,就像生长的树苗。
吧嗒。铁剑跌落在地上。张铁愣了半天,一翻身爬起来。他检查了一下身体,浑身上下完好无损,而且充满了力量。他毫不怀疑,就算眼前来了一头牛,也能一拳打死。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张铁下意识爆了粗口,似乎不这样不足以表达自己的震惊。他捡起铁剑,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传递过来,仿佛这就是自己天生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他抬头向战斗的方向看去,正瞧见江河七窍流血躺在地上,而宇多田无关心手中凝聚火球,打算杀人。
“等等!给我住手!”张铁大喝一声。
宇多田无关心看见他,震惊的连手中的火球都散掉了。她盯着张铁,“你……你不是死了吗?”
“你想得美!”张铁说,“我跟你讲,你涉嫌非法入境、破坏公共财物、故意杀人、纵火……等等多项罪名!没抓到你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喂喂!”宇多田无关心说,“我可没非法入境,我是有护照的。”
“那后面的罪名呢?”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宇多田无关心嘻嘻一笑,“那你就来抓我呀,警察先生!”一弹指,一团火球冲向张铁!
火球速度极快,论往常,张铁不大可能避开。但张铁一个跨步,倏然躲开四五米,完全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张铁呆了呆,没来得及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一股暴戾的情绪从铁剑传达到自己的心灵深处。
——这女人居然要杀我!可恶!杀!杀了她!
在这种情绪的操纵下,张铁下意识一挥铁剑。他完全没想过,自己和宇多田无关心相隔几十米,这个挥剑的动作有何意义。
宇多田无关心却陡然变了脸色。刷的一下,瞬间退开十多米!只见她原本立足的那片土地,仿佛被无数细小的刀刃分割过一般,变得七零八落!
“你继承了织田剑的铁剑?”宇多田无关心睁大眼睛,“老变态死了,又来了个小变态?不不,你这年纪,应该是大变态!”
从张铁活生生站在原地的时候,韩小素就陷入了呆滞。她是亲眼看到张铁没了呼吸的,但现在这个人……难道是僵尸?
再等到张铁挥出那一剑,这种震惊更加巨大,让韩小素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有七八个雷公在开会。
“哈哈!运、运道!这就是运道!”江河咳嗽着,大笑起来,“瞧见没?起作用了!比我想得还好!哈哈、哈哈哈……”
江河与器灵合体的那一招,实在匪夷所思。短时间剥夺宇多田无关心的气运大势,转化为己方的助力。这才早就了张铁——生死之际成为御灵师。如果没有江河,张铁恐怕就不会有什么回光返照,更不会福至心灵的去念什么契约。
但这一招的代价也极大。现在是成功了,江河尚且身受重伤,七窍流血,器灵也受创不小,短时间无法恢复。若是失败了,江河当时就会横死在地,而宇多田无关心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这基本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博。所以使用之前,张先生才会有此一问。江河也确实做好了丧命的准备。
幸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江河付出的代价,终究是有了回报。
但张铁还懵懵懂懂。刚刚挥出的那一剑,把自己吓了一跳,惊道:“怎么回事?怎么了这是?”
“还不明白么?”宇多田无关心说,“大变态,你成了御灵师啊!织田剑后继有人,可喜可贺呢!”
“什么玩意儿?御灵师?”张铁瞠目结舌。良久,颓然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看样子你不高兴?”宇多田问。
“有什么可高兴的?”张铁说,“要我说,御灵师什么的,一个个都是犯罪分子啊。别的不说,就说你们御灵师手里的器灵,不都个顶个的大名鼎鼎?基本上人手一件国宝,最起码也是国家一级文物——从这个意义上说,你们御灵师这个群体有一个抓一个就没有冤枉的。”
“哈哈哈,你这套话真有意思。”宇多田无关心笑起来:“那现在怎么办?你是要把自己也抓起来吗?”
张铁无语。
“铁子,你丫的矫情什么?”一旁的江河怒了,“老子……咳咳……废了半条命救你!你居然还一脸……咳咳,一脸不高兴!要不你给我死去!”
“啊……也不是。我是挺高兴的。”张铁挠挠头,“就是,一时脑子还转不过来,有点不适应。”
宇多田无关心说:“大变态,再来一剑,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我警告你!”张铁正色道:“你要再这么叫,我可不客气了。你看我这么严肃的人,怎么可能是变态?”
“早晚的事儿。”
“放屁!”张铁怒道:“老子堂堂人民警察——”
“那没办法,”宇多田无关心打断他,摊摊手说:“这可是杀人无算的铁剑无名啊!继承了这把铁剑的人,早晚都会被它影响,成为变态呢。我可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闭嘴!”张铁举起剑,对准了宇多田无关心,“你再这么叫,信不信老子一剑砍了你!”
“哈哈,”宇多田无关心捂嘴笑了,“这就开始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