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军部通明的灯火照碎了顶部苍穹的黑暗,蒙蒙地泛出惨白色的光。
王猫刹住脚步,看着大批市民被抓入军部中,迟疑不前。
人群中,诺敦聒噪地责骂声传来,“你看,你看,你的什么朋友,呸。”他啐了口唾沫,眼圆鼓鼓地瞪着诺蔓。
诺蔓什么也没说,紧握着双手,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人群中,并没有那两个熟悉的影子,舒了口气。他们说,鹰岚和沈盈落是企图破坏纳维特和平的叛逆者,但是他从来没觉得他们有什么。
听见推搡他们进入军部的士兵们小声讨论着,餐厅老板娘和她的几名伙计不见的消息,听着他们焦灼地商量如何交差的口径,诺蔓的心里又是一阵放心。无所谓地听着诺敦的埋怨,想起鹰岚昨日问他的话,“在这样的城市生活,你不害怕吗?”
那个时候,诺蔓愣住了。这问题不偏不倚地击中了他多年来犹豫不决,无从果断决定的心事。
他和众多的纳维特居民一样,谁不曾害怕或者说恐惧这样的统治?但,他们是在纳维特找到了新生活开始的地方,也是在纳维特开始了新的生活。这里有他们的家,有他们赖以生存的活计。
一方面,害怕离开纳维特,去了霍特大陆那些还在恢复的城市,或许连现在这样的生活都不能保证;一方面,从心底深深对纳维特的管制方式恐惧,想要逃离。
每个纳维特的居民都挣扎过,并且一直在挣扎,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真的离弃纳维特而去。或许,安定的活着的期望,已经远大于死的恐惧。
更或者,他们的徘徊,早就已经在时间的流逝和静静地思索里耗尽了。
所以,那时候他只愣了片刻,然后马上回答鹰岚说:“害怕,但没有想要离开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抱定了某种决心。在纳维特生活,随时准备死去的决心。
王猫站在黑暗里,尾巴直直地立着。他在不停地思考,思考,如何能够进入地底的储能体,如何能够找到沈盈落。
陷阱,陷阱……这些字眼已经占满了他的脑子。十年前,挑起那场暴乱的者难道还没有死?不可能,不可能,他应该死了,死在列特林斯的火中,那场为杀死他而燃烧的大火,那场埋葬了数十万生灵的大火。
他不可能还活着,如果他曾从那场灭城的火焰中逃脱,霍特就不可能平静这么多年。
但是,谁又能像他一样随心所欲的拆分重组能量?
而谁,竟然能窥看到巴洛奇图腾中隐藏的巨大能量?
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凌晨的风冰如寒刀刮过肌肤,王猫不由瑟缩了一下。
这个陷阱,早在一年之前就布下了。那个被罗戈警卫官接入军部的人,现在想来似乎是个消瘦到不真实的影子。那句封锁街道后从车里传出来的“森林下建”的话,或许是故意让正被士兵赶离道路的王猫听见的。
难怪,难怪,他一直没有在森林里发现什么。
这个陷阱,根本是为了拥有血钻的人而设。只有感应到血钻的能量,那块土地才会裂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