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蒙抿了抿嘴,不动声色地掩盖了嘴角的一丝抽动,“继续。”
悦言拱了拱手,道:“没了。”
“没了?”
“还能有多少,我这才出去了多久。你看现在霍特多平静,”悦言蹦起身,扯开白葡萄酒的瓶塞便咕隆隆喝起来,雷蒙刚想埋怨他不爱惜如此好酒,却被悦言抢先说了句,“貌似平静,不知道霍特里还隐藏着多少个纳维特一样的地方。”
“所以就交给你了。”
“我一个人能搞定就好了。”见了底,悦言再次赖进了那张转椅中,瓶子被他打横在桌上直转圈,雷蒙有了些不耐烦了,他一直都不太喜欢这样的谈话方式。他按住酒瓶,将它立好在桌上。
“我还碰到鹰岚了。”雷蒙正忙着擦桌子上那些瓶里旋转而出的酒沫时,悦言淡淡说。
雷蒙果然如他所料般诧然无语了许久,然后问道:“他还好吗?”还是那么不动声色,但慈爱的微笑已经消失。
“还好,跟我到兰提亚来了,要不要哪天见见?”
“不用,不用……”雷蒙摇着头。
“你愿意见,他还不愿意呢,呵,光听着你的名字他都会很生气。”
“是吗?”
“没有了看透物质、理念能力的罗盘术士,还算不算是勋章罗盘术士?”
话题的突然转换,雷蒙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愣了愣神。
“鹰岚看不到那些了,原来天赋也是可以退化的,说不定他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兰提亚的。”
叹了声,雷蒙道:“我知道,他恨我,我也很恨我自己。要是那个时候能跟他们一同死去,日子就不会过得这么难捱。”
“别傻了,”悦言道:“要是那个时候,你没有遵从他们留给你的使命,同他们一起死在列特林斯城内,那个试图毁灭霍特的根,你想要谁来除掉?”
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雷蒙与悦言四目相接,悦言看清了雷蒙眼中的懊恼与内疚,雷蒙看清了悦言眼中的执着与坚韧。虽然他们在别人眼里是关系亲密的父子,但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实际上是最诚挚地互助者。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找出那个躲在幕后操控一切的人,恨不能有一日千刀万剐,替巴洛奇人复仇,替霍特大陆上所有无辜死去的人们复仇。
再次说服自己从无比的悔恨中清醒过来,雷蒙侧过脸扫了眼自己的右肩。冽曾经重重地在那里拍了一掌,郑重地对他说:“我为我们擅自为你决定的使命表示抱歉,……但是,也只有抱歉。兄弟,一路走好。”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不清,然后他晕厥过去。
那晚他吃了下了重剂量的迷药汤。
他曾经如此接近过事实的真相,但他选择的是缄默和伪装背叛,因为他的兄弟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决定让他生,决定让他来背负这沉重的使命。
如果不是爱,那还能是怎么呢?
“明天有个会议,你一定要准时到。”悦言俏皮地挥手敬了个礼,点点头后胡乱吹着口哨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了,办公室内压抑地安静着。雷蒙闷闷地望着天花板说了句:“兄弟,一路走好。”眼角泛出了点点泪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