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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月形玉饰


  姬辛未确信劳山巨峰顶上的那颗上古扶桑是个天梯。

  能够如此笃信,有两个原因:

  第一,天梯越往上爬速度越快,越往下爬速度越慢,扶桑符合。

  第二,天梯是天人两界彼此相通的唯一工具,两界的生灵只有在天梯才可能汇合;姬辛未在扶桑树上看到了那些只有在天界和地界才能看到的生灵,也符合天梯的条件。

  姬辛未猜想,自己或许可以带着姜壁月的天魂,攀爬天梯去找姬伋的天魂;自己如果有姬伋认识的信物作为识别物,想找到姬伋的天魂应该不算太难;当然,一切都只是猜想。

  姬辛未把自己的想法大概告诉了姜壁月;当然,其中省却了管师兄的那段故事。

  姜壁月听罢,咬唇犹豫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颗半月形的玉饰。

  姬辛未在看到那个玉饰的瞬间,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脑海中闪现出几个七零八落的画面,惊雷闪电……云雾流星……城墙坠亡……当日下山擅闯阵法时看到的那些幻境又全部冒了出来,有那么一瞬,姬辛未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要炸开似的。但紧接着,那些七零八落的画面又全部消失了,心中忽然对那玉饰产生了一种没来由的亲近感。

  姬辛未看着那玉饰,色泽明黄,晶莹温润,质地上品,绝不似寻常的玉饰,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到在哪里见的。难不成……是个上古神物?所以自己才会对它产生如此奇妙的反应?可以前对于上古神物的感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姬辛未看着那玉饰,不禁好奇的问:“这个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

  姜壁月垂泪:“姬伋给的,当年他托姬职赠给我的,应该算我们的定情信物。”

  原来就是这个!姬辛未恍然大悟,怪不得姬职说它是卫宣公留给姬伋的上等宝物。有如此稀罕的色泽和质地,且又极有可能有着通灵的能力,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姬辛未心中想着,又更加惊奇的问:“这个玉饰,你从新台回来以后,不早都在卫宣公的寿宴上还给姬伋了么?怎么又到了你手中呢?”

  姜壁月哭泣:“他的尸首……他死后右手一直紧紧攥着这个东西,任凭谁都掰不开,直到有一天夜里,我趁没有人时去看他,轻轻展开他的手,就看到了这个玉饰……”

  姜壁月说着,眼泪就流得更加厉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姬辛未震惊,终于明白了姜壁月为何会在姬伋去世后彻底垮掉。

  姜壁月自从嫁到卫国的那一刻开始,十八年来都在痛苦询问姬伋的心意,然而姬伋始终用他疏离客套的语气和姜壁月保持着距离;直到姜壁月终于对他心灰意冷彻底绝望以后,姬伋却用他的死和死后手中紧攥着的那个月牙玉饰,给了姜壁月最致命的打击。

  姬辛未始终不相信姬伋对姜壁月没有感情,就像姜壁月自己也不相信姬伋对她没有感情一样;姜壁月始终对姬伋念念不忘,想和他以魂相见,或许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当年卫宣公在世时,姬伋不可能说实话;如今阴阳两隔,他或许才能倾诉真心。

  姬辛未有些明白卦辞的示意了,打算以那个非同寻常的玉饰作引,带着姜壁月的天魂回到劳山,攀爬上古扶桑,然后引姬伋的天魂出来,和姜壁月相会。

  姬辛未又仔细跟姜壁月说了自己的想法,商量了一个带出姜壁月天魂的办法。

  姜壁月听罢,当即表示同意,双方相约在三日后的黄昏行动。

  姬辛未离开姜壁月寝宫以后,第一眼便看到了管仲。

  管师兄依旧穿着那件熟悉的墨蓝色垂裳,狭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薄唇带着几丝狡黠的笑意,分明看着痞气不羁,却又带着几分儒雅稳重,自信慵懒的神情一如往常,正是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容颜,那个四年来几千个日日夜夜,思念了无数次的容颜。

  姬辛未恼怒的冲管仲扑上去,捶打着他的胸膛质问:“你说,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的丢下我下山?你说,你为什么在明知我发了疯的找你以后,却故意躲着不见我?你还故意假扮成一个呆子看我笑话,在师伯面前听我信誓旦旦的说着那些情话……”

  姬辛未脸红,想到当日陈书古怪的神情,跺脚骂着:“你简直坏透了!”

  管仲满眼的笑意,带着几分促狭的问:“我究竟哪里坏了?你又说了什么情话,我怎么一句都记不得了?你要不要再说给我听听……”

  姬辛未急得用手去堵管仲的嘴:“你再问!你不许再问!”

  “不许问什么?”管仲笑着,躲开姬辛未的扑腾继续戏谑问着。

  姬辛未急得跳脚,扑腾着去扯管仲的嘴。

  管仲一把将姬辛未抱在怀中,附在她耳畔温声说着:“辛未,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不告而别了。这四年来,我很想你,非常非常想你。”

  姬辛未呆滞的伏在管仲肩头,听他说着想念的话,大脑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忽的欣然笑开来,扑在管仲怀中,仿佛今日所经历的劫难,却为天下最幸福的事。

  时隔四年,管师兄……我终于又可以如此真实的触碰到你了。

  姬辛未拉着管仲又撒娇了一阵,刚刚离开卫宫,便传来了卫侯姬朔的赦令。

  因为太夫人姜氏下了命令,卫侯只能无奈赦免了姬辛未的死罪;姬辛未和管仲听闻消息后,心中不禁欢喜。此事虽然在意料中,但有确凿的君令下来,大家心中才能踏实。

  姬辛未拉住管仲:“我们先去向师伯报个平安吧,他想必急坏了的。”

  管仲想了想:“也好,那我陪你去。”

  姬辛未一听,立刻极其敏锐的问:“为什么用‘陪’?你不住师伯那里了么?”

  管仲白眼:“我是齐国来的使者,自然应该住在眡馆,依旧住在你师伯那里像什么话?”

  姬辛未一怔,问:“你的意思,你跟师伯说了你假扮陈书的事情?”

  管仲点头:“为了救你,只能全部都摊牌了啊。”

  姬辛未一听,不禁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也不算意外,随即将姬职和姬泄、和自己的那一番话全部告诉管仲,却不想管仲只抿着嘴笑了两声,回答:“我早知道他们跟踪我的事情,所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至于你师伯所言,我找他摊牌,求他搬出姜氏来救你,倒的确是真的。但他当时并没有给我答复,我以为他不会想办法救你了,所以才铤而走险的。”

  “所以,让姬职把我的筮辞告诉姜氏,是你的主意?”

  管仲点头:“不错。但谁知你师伯这么不厚道,明明心中答应了,却不告诉我,用这种办法逼得我不得不暴露身份,看来真的一点也没把我当自己人啊。”

  “那姬职要带我去给姜氏看病,你还装作完全不知道?”姬辛心中吃惊,暗想男人们的世界可真可怕啊。明明知道对方的底细,却仍旧假扮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来,勾心斗角的等待对方先来摊牌。管师兄和玄一师伯,也算棋逢对手啊。

  管仲听到姬辛未质问,不禁狡黠的眨了眨眼:“如果不那样,怎么能演得真呢?”

  姬辛未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管师兄,你也真会演戏啊。”

  管仲眨眼,又抿嘴一笑,拉着姬辛未离开了卫宫。

  姬辛未和管仲来到玄一府中,向玄一报了平安,就在他府中安顿了下来。

  玄一和管仲相互寒暄了几句,似乎有话想说却难以开口,姬辛未因此很识趣的把时间留给了师伯和师兄,自己说困,便跑回了房间去睡觉。

  对于管师兄和师伯今年的会面,姬辛未其实有些遗憾。姬辛未原本最期待找到管师兄以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把他带到玄一师伯面前,听两位高手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辩论的场景,但现在大概看不到了的;也不知管师兄和师伯,到底在进行一场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会晤。

  晚些时候,姬辛未昏睡沉沉中感到有人在推自己,睁开眼,就看到管师兄的俊脸。

  管师兄把姬辛未从被窝中拉了出来,问:“怎么一直在睡?是不是病了?”

  姬辛未摇了摇头,眨了眨眼:“师兄,我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