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萧思温久久立在雪地,仰望夜空,似有满腹心事。r
“爹爹,这般寒冷之夜,为何立于雪地?是在为朝中之事忧心吗?”燕燕轻声走到他的身后。每每有心事,父亲便会来到这空旷的院落。r
他收回目光,低沉道,“燕儿,你说爹爹是不是老了?”r
燕燕亲昵地挽起他的胳膊, 笑言道,“爹爹哪里会老,我看爹爹是老当益壮。” r
萧思温重重叹了口气, 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洁白的雪地上空无一人,这才压低声音道,“燕儿,爹爹越发感觉力不从心。圣上沉迷于饮酒和打猎,这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可这立储的事久久悬而未决。爹爹作为3朝元老,理应为社稷着想,不能有负先帝之托,只是这皇上并无嫡子,这立储之事着实头痛。” r
燕燕格格笑了起来,“我的这位皇帝舅舅,一门心思在喝酒打猎上,哪里有空生孩子哟!” r
萧思温警觉地又看了看四周,轻声呵斥道,“燕儿,不得瞎说!” r
萧燕燕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四下张望,心底却是暗笑父亲太过于谨慎,这雪地周围十里都不见个柴草垛子,哪里有人能躲在一旁,她搓着父亲的手,小声道,“爹爹,依女儿之见,这立储不一定非得是皇上的嫡子。既然皇上无嫡子,爹爹和朝中其他老臣何不从耶律氏直系、旁支亲王中择贤者立为储君?储君在于贤而不在于亲,要是我辽国再立一位像当朝皇帝这般喜欢喝酒的储君,那我辽国前途何在?”r
燕燕的一席话,让萧思温再次陷于沉思之中。要说这耶律氏直系、旁支亲王,那一下子人就多了,也甚是难抉择谁为贤者。这些亲王多年来也是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他一向避之不及……r
“爹爹,我们进屋吧,这等事需要慢慢定夺,不急于一时。”r
“燕燕,你说绿珠来到我的身边是有人蓄意还是意外?”萧思温迟疑片刻,终是问了出来,这个疑惑压在他心里有些日子,其实他心里也早有答案。r
那晚,他受耶律不古之邀,前去常去的酒楼用膳,那日作陪的有耶律斜轸的大哥耶律斜古和三哥耶律斜池,这样的会面已不是第一回,他是轻装前行,并未有多少提防。可那晚,他莫名其妙地醉了,醒来后便见到绿珠躺在身边。如果绿珠只是一般的歌舞女子,他压根儿不会放在心上,一笑了之,可她偏偏不是。r
绿珠的容貌与她竟是如此相像!他此生唯一的遗憾:一是对她,二是对燕国公主。他心里有她却是娶了燕国公主,她为成全他而死,10年后她的忌日那一天,燕国公主也离他而去。r
第一回在晋王府见到那个侍女时,纵使他多年已经喜怒不显于色,那晚他还是露出了少许的异常之态,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表,一个晚上,她的身影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他仿若又回到那年不堪的往事中……r
可这世上知道她存在过且他对她刻骨铭心的人,只有那一人,事后想到此,他便不寒而栗,仿若觉得有一个大大的阴谋正在缓缓拉开帷幕。r
瞅到父亲的失神,萧燕燕轻言安慰道,“其实女儿也曾怀疑绿珠是晋王送来的,可这不像表哥的作风。女儿前日特意去过晋王府,我还特意去看了那个叫清荷的侍女呢。我也多番试探过绿珠,她好像真的不是晋王的那个侍女呢,你看她呆呆的,全无神采,除了模样儿有几份相像,完全不似晋王那伶俐的侍女呢……”r
萧思温微怔道,“哦?你果真见到晋王的那个侍女?” r
萧燕燕抿嘴一笑,“是呀,那丫头一如往昔地在晋王府当差呢。咋一看,与绿珠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r
“哦,如此相像?”r
“爹爹,我还会骗你吗?要不赶明儿让清荷来这里坐坐?也让绿珠有个伴儿什么的……”r
萧思温眉头深锁,望着夜空又是半晌无语,心中更加坚信那个此刻有阴谋的感觉是千真万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