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拖沓洗了很久,他倒是好脾气,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也不催促。待她慢悠悠要从浴桶爬出来时,他却是招呼两个侍女上前。r
她连连拿过衣衫捂在胸前,一脸狐疑地望着他们,“你-你们要干什么?” 以前在罨撒葛那里受过奇耻大辱,她特别厌恶别人触碰她的身体。r
一位侍女笑着道:“姑娘,奴婢服侍你穿衣。”r
她闪身躲到浴桶后面,连连摆手,“不用了,你们-出去,我-自己-来。”刚洗完澡,正觉得神清气爽之际,这么一惊吓一气恼,她浑身又蹿出不少汗珠子,心底好不窝火,只得提高声音警告道:“南院大王,你再不让他们出去,我-我-宁死不从。”r
两位侍女微微一怔,随即垂首抿嘴而笑,待她反应过来时,脸顿时红得像晚霞。r
耶律斜轸一个晚上凝霜的面上终于浮出些笑意,歪着头打量她一番,语带几分戏谑,“她即是害羞,你们两个去那边收拾完床褥快快退下。”又别有深意地望她一眼,向着两位侍女补充道:“今晚你等好生值夜,不得让任何人打扰到本王与澄碧的休息。”r
他故意把休息一词说得极慢极重,两位侍女面上的惊讶之色一目了然,随即小鸡琢米般点头退下。r
她懊恼得几乎要撞墙而死,不过此时的她脸皮厚地有如城墙,片刻功夫,神色已恢复自然,快速穿好那竟有的一件睡袍,正要上前去调侃他几句,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几声,她黯然地用手按了按肚子,打消先前的念头,朝床褥走去。r
今晚那顿晚宴味同嚼蜡,她原本也没什么胃口,故而吃得很少,她以为她会像平常一样不会饿,这会儿竟是不争气的饿了,而且破天荒地饿得很明显,一双猴爪子挠得她难受不已。r
“呵呵,你-这么快就想睡下?”他不识趣地拦住了她,她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决定暂时放下姿态,“我-很-饿,所以—”r
他又呵呵笑了几声,“我还以为你今晚见到耶律贤父子团聚,定是欢喜得犹如吃了蜜,三天不吃饭怕是也不会饿呢。”r
这话要是从罨撒葛嘴里说出来,她定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说不定还会抢白回去,这会儿从他嘴里出来,她的心莫名地堵得难受,神色微微一黯,转身走到墙角,席地而睡。不就是挨饿吗?她又不是受不了。r
翌日一大早,她眯着眼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床褥上,耶律斜轸早已离去。见她醒来,昨晚那两名侍女走了过来,毕恭毕敬道:“姑娘,奴婢已为你备下几套衣衫,请姑娘过目,奴婢就站在屏风那头,如若不满意,请姑娘示下。”r
她懒散地爬了起来,随手抓了一件天青色的袍衫。见他们也备下不少发饰、首饰之类,她用极大的耐心将自己装扮一新,俗话说“人靠衣装”嘛,干嘛要浪费别人的好意?r
待她装扮完,那两名侍女已将她睡的床褥来了个大换新,一见她回过身,连忙收起面上的笑意,止住窃窃私语,客气道:“姑娘,早膳已备好,奴婢这就带你去用膳。”r
多久不曾被人服侍?她咬唇思考着,上回被人厚待应该还是她初来辽国之时,不过温萨白贴心照顾她,那是别有用心,那么这回呢?r
罢了,罢了,有人服侍就先享受着,干嘛要疑神疑鬼?r
这一顿早膳并不丰盛:一大碗稀饭,两只鸡蛋,一碟咸菜,仅此而已。大快朵颐后,她表现出意犹未尽之态,两名恭敬的侍女却是视而不见。r
这回见到耶律斜轸,他分明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他至少不会有意饿她吧?她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他的变化所为何故,只得贪婪地望一眼残羹冷粥,怏怏离席而去,正寻思着这漫长的一天该怎么过时,一侍女主动开口:r
“姑娘,你要是闷得慌,也不觉得累的话,奴婢带你去骑马可好?”r
她眼睛一亮,“我一点也不累,你带我出去逛逛吧。”她当然不想一直窝在耶律斜轸的帐中。r
“好嘞,姑娘以后可以唤我红玉,这是我的姐姐蓝玉,王爷叮嘱我二人要好好服侍姑娘。”r
她细细瞅了二人几眼,模样儿还算齐整,面色也和善,念了几声,“红玉、蓝玉”,记下二人的名字,又笑着说:“以后你们叫我澄碧好了,我怕是要在此叨扰一段时间,两位姐姐可要多担待点儿。”她故作神秘地又俯首轻问:“要是王爷有其他女人欺负我,也望两位姐姐多提醒点我。”r
蓝玉摇头而笑,红玉低头轻笑,语带微微地寂寥之意,“澄碧姑娘说哪里的话,你可是我们王爷的贵客,服侍你是我等的荣幸,你也大可-放心,王爷-也-没有-其他-女人。”r
听到这般冠冕堂皇的话,她懒得再言语。这二人分明对她很好奇,可面上又不得不强装不在意。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红玉应该是对耶律斜轸有意。昨晚见她赤身从浴桶爬出来,红玉的眼神几次落在他的面上,细细看来,她一直紧咬着嘴唇。r
今日的试探到此为止,她哼着小调儿快活地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