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只有寥寥二十几页,但每一页都是用金箔与不知名蚕丝所织,水火不侵,这让曹长卿禁不住眼睛一亮。
“发财了!这两个物件,一看就值不少钱。”
由于四周光线实在太黑,根本看不清书上所写的文字,里面除了汉字之外,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蝌蚪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曹长卿深知这个道理,这一书一剑,肯定来头不简单,再结合那具干尸,背后可能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先将书剑小心藏起,他现在首要的事情,得先把这间柴房收拾干净了,不然,他这小命,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个问题了。
忙活了大半晚上,可他已经实在没有力气了,再加上饥肠辘辘,又忙活了半晌,便一屁股坐在了一张烂椅子上。他心想,先眯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可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照进了柴房。
“曹长卿!”
那名尖声利气的胖太监气冲冲的站在柴房门口,这一嗓子吓的曹长卿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下完蛋了!他非得被活活打死不过。但出人意料的,胖太监上去一把将曹长卿从地上拉了起来,只见其眉开眼笑,乐呵呵的道。
“小曹子,算你命大。”
“……李公公,出了什么事吗?”
“今天早上上完早朝,陛下突然拿吴琪问罪,说他从御膳房里吃了不少回扣,而且私自更改妃子们的菜谱以此要挟赏钱,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现在呀,已经被压往午门斩首了,皇上特准咱们去围观,快走,不然可就赶不及啦!”
曹长卿刚睡醒,还有点迷糊,便被李公公拉着朝午门跑去,不过他下意识的已经明白,看来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赶着去看新鲜的太监,各个喜笑颜开,像是赶集似得开心热闹。曹长卿心叹,大家都是太监,这杀鸡儆猴的事,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或许,这也与吴琪此人心狠手辣有关,据说这几年死在他手上的小太监最少也有十几个,当初吴琪能当上御膳房太监总管,那可是血淋淋的奋斗史,暗地里不知道给多少人使了绊子。
深宫之内等级森严,一级压榨一级,每个月太监们都要向上面缴纳一定量的孝敬钱,这样下个月自己才能干上又轻松,又得好儿的差事。像曹长卿这种没钱孝敬的小太监,就只能干最脏最累的活了。听说,吴琪每个月要向皇上跟前的红人,大内总管‘刘安’和司礼监掌印太监‘欧阳正泰’、秉笔太监‘冯喜’,缴纳数额庞大的孝敬钱,走投无路的吴琪最终将手伸向了见不得人的地方,落得了如此下场。
看着平时威风八面的吴琪压在刑场之上,随着一颗人头落地,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曹长卿将头扭了过去,并不是他不忍心,而是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吴琪走了,又会有新的御膳房总管上任,那些候选人们为了争得这个位置,只会更加残忍的压榨下面的太监。
曹长卿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太监们风声鹤唳,也不敢太折腾下面人,他的活儿也轻松了不少。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曹长卿便会悄悄抽空阅读那本书。从那些识字人的口中,旁敲侧击,他终于知道那第一个字叫‘昙’。
《昙花宝典》,名字听说去很神秘,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看,他发现里面记载的都只是一些炼丹和针灸的东西,压根与武学扯不上半毛钱关系。这让曹长卿很失望,他原本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籍,想不到只不过是一本记载奇技淫巧的书。炼丹那都是皇家贵胄才能摆弄起来的高档事物,里面的材料每个都价值不菲,他可不敢去研究这些东西。至于针灸,医术方面曹长卿更是一窍不通。
不过,里面的针灸却颇为奇异,扎的地方可全都是常人所说的死穴!特别是第一针,居然是阳锋,就算曹长卿不懂医术,也知道这个地方扎一下可是要出人命的。不过曹长卿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阳锋已经形同虚设,扎一下又何妨?抱着这样的想法,曹长卿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总想试上一试。
于是,曹长卿趁着半夜无人的时候,借口上茅房,悄悄的给自己来了一针。这一针下去,把曹长卿疼的牙齿都咬碎了!不过疼完之后,也就过去了,毕竟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个虚穴。但这只是个开端,书上面说的很清楚,要把全身上下一百零八道死穴全扎一遍才算大功告成。
曹长卿意识到,这本《昙花宝典》可能的确是本武学秘籍,而且是一本专门为太监量身打造的武学。曹长卿本身就是太监,入门倒是简单,可后面的穴道各个都是死穴,还需慢慢研究才敢继续下去。死穴,牵一发动全身,轻则眼盲失聪,重则瘫痪毙命。
深秋初冬,宫里也逐渐热闹了起来,下个月是太后的寿辰,后宫里为了这一天,需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曹长卿每天忙的头昏眼花,也无力继续研究宝典,只得将宝典与短剑小心隐藏起来,这些物件万一被人发现,指不定有什么麻烦。
“曹长卿,去,把这两个大缸的水挑满了,另外进贡来的那两头雪鹿,你也得给我喂好了。听着,它们两个的命可比你值钱,要是病了死了,你可小心自己的脑袋!”
“是,李公公……”
操劳到太阳落山,才总算将两口人高的大缸挑满水,曹长卿已经是累的眼冒金星。他扛着一大捆草料,精疲力尽的走向御膳房后面的兽圈。这里面可豢养了不少奇珍异兽,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而且每个都有专人看护照料。除了一个别观赏动物之外,大多数都名列皇亲贵胄的菜牌之上。
这两头雪鹿是镇西将军赵绪为太后献上的珍奇野兽,全身雪白,而且是一对公母,传闻乃是西北傲月山里的雪山精灵。只可惜,它们也即将沦为别人的盘中餐。
当曹长卿看到这两头异兽之时,也不禁一震。洁白无瑕的毛发没有一丝的杂色,特别是眼睛,跟人类无二,充满了灵性和睿智。它们一动不动,一头坐着,一头站着,目光平静的看着曹长卿,直盯得他心里有点发毛,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曹长卿知道,太后寿辰的日子近了,明天这两头雪鹿恐怕就要挨上一刀。其中一头应该是母的,趴在地上,看上去有些虚弱,远远没有公的那头有神。曹长卿将草料撒在食槽里,小声叹息道。
“吃吧,吃吧,能吃一口是一口。哎,我虽然是人,可却与你们一样,也是他人刀下的鱼肉,任人宰割。”
“哎,这都是劫数……”
曹长卿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当他看见那头站着的公鹿肯定的眼神,曹长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居然会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