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她看着云封连凯,云封连凯不说话,也不点头。他是真伤心,他想听姚瑶的解释。哪怕是欺骗,也要有个理由。
云封旋站起来,语气很冲:“嫂子,你究竟想怎么样?我们家有谁做得不好你可以直说,犯得着婚礼现场拉着别的男人跑吗?而且那个男人偏偏还是海洋,他是我哥的兄弟!那么多人看着,你这不是让我哥难堪吗?”
“云封旋!”云封连凯终于出声,却是制止自己的妹妹。他虽然气姚瑶的所作所为,可是他见不得她受欺负,他说过要一辈子对她好的,他不能食言。
“哥!你还帮着她,她就是让你给宠坏的!”云封旋原本就很生气,这下更是气极了。
云封国峰终于开口:“好了,今天的事儿是瑶瑶做得不对。但是小凯也有错,瑶瑶会突然那样,他肯定脱不了干系。至少说明他对她重视不够,关心不够。至于原因,我也不想听了。就让他们小两口去合计吧,我们做大人的就不要多做干涉了!”
听了封父的话,甘心不甘心的都各自散去。大厅里很快就剩下云封连凯和姚瑶两个人。云封连凯拉着姚瑶一路走进卧室,关好门。两人离得很近,姚瑶低头咬着嘴唇,云封连凯等着她解释,可是她什么也不说。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云封连凯终于认输,比倔强,姚瑶永远是赢家。
他低声问她:“为什么?”三个字,道尽他心中所有的疑惑。他想问她为什么要丢下他突然跑掉?为什么偏偏拉着第一次见面的海洋走?为什么关机,让所有人担心?为什么不解释……
姚瑶还是什么也不说,嘴唇却已经被咬破,渐渐有血渗出来。云封连凯用手捧起她的脸,原来已经是泪水横流。他又问了句:“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自己?为什么让他这样心疼?
姚瑶使劲摇头,终于说:“别问了,别问了。没有为什么,我不想要那场婚礼所有跑掉,我不爱你了所以跑掉……”
“那你为什么要拉着海洋,你认识他吗?还是你对他一见钟情?”云封连凯几乎被逼疯,大脑处于一片混浊状态,他的嘴开始不受控制。“噢——我倒是忘了,你最擅长一见钟情了。当初对我是这样,现在对海洋也是!你的爱真是廉价啊!”
泪水渐渐流进嘴里,碰到刚被咬破的伤口,疼得很。可是跟心比起来,这有算得了什么呢?姚瑶瘫倒在地上,她不怪云封连凯,不怪任何人。这一切本就是她的错,是她爱错人,结错婚。云封连凯是受害者,她伤害了他,可是她不能继续伤害他。她终于将那句话说出口:“我们离婚吧!”
云封连凯彻底失控,他哈哈大笑两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有了新欢就想把我这个旧爱甩掉,你倒是够自私的啊!怎么,海洋已经被你征服啦!行啊你,我妹妹追了这么久都没有追到的男人,你一天就搞定了。我云封连凯佩服你,佩服你!不过,想离婚,下辈子吧!”说完甩门而去。
动静大得惊动了两家老人,吴爱萍走进来将姚瑶搂进怀里,心疼道:“这是怎么了?好好说话怎么就吵起来了呢!还这样糟蹋自己,想让爸爸妈妈伤心是不是?”
姚瑶伏在母亲肩头放声大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都通过哭声释放出来。她不怪云封连凯,可是她的心因为他的话在隐隐作痛。他是气极了口不遮掩吧,一定是这样的。他那样爱她,她却这样伤他!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喜欢的不是他呀!
这一夜,云封连凯再没有回来。接下来几天,他只是回来拿了几件衣服,正好姚瑶都不在,于是两人从那天起再没见过面。
家里老人见了心里着急,只能询问姚瑶。可是姚瑶一直不肯开口,问再多也没有一句回应。
谢思佳很担忧她:“你们现在这样,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那天她是伴娘,坐在席下的时候就看到了海洋,她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当婚礼进行曲响起,新人进场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盯着姚瑶,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她的担忧还是发生了,姚瑶始终没有忘记高原,或许她爱的从来都只有高原。
姚瑶无声地苦笑:“我提出离婚了,他不同意。或许过段时间他就会想通吧,像我这样的女人早点儿抛开是他的福气。”
“瑶瑶——”谢思佳心疼地拉着姚瑶的手,“你怎么这么傻?”傻得为一张相似的脸放弃一辈子的幸福,傻得宁可自己独吞苦楚也不愿说出真相……
“我不傻,我只是不能自欺欺人,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当我看到云封连凯那双眼睛的时候,我惊呆了!我相信他是高原留给我的,所以我紧紧地抓住他。可是我错了,他不是!因为高原回来了,他又回来了!思佳,你知道吗?看到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紧紧抓住他,再不让他离开我。”姚瑶不自觉地抓住谢思佳的手,指尖泛白,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谢思佳双手拽着姚瑶的胳膊,大力地想摇醒她:“可是,瑶瑶——他不是高原啊——”
姚瑶甩开她的手,死死瞪着她:“他是!他就是我的高原,虽然名字变了,记忆没有了。可是他就是我的高原,我不会再让他离开了,再也不会!”
谢思佳从没有见过姚瑶愤怒的样子,她们两个性格相似,都是粗枝大叶的。上学的时候凡事有高原张罗,两人只要跟着后面混吃混喝就行了。在谢思佳的记忆里,姚瑶一直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偶尔跟高原赌气,也顶多是变成小打小闹的调皮狗,她从没有想过姚瑶原来是一直沉睡的狮子。她再不能多说一句,她不怕姚瑶生气,只是她已经看到了姚瑶微红的眼角,她怕姚瑶会崩溃。
谢思佳重新拉住姚瑶的手,然后抱住她,轻轻说:“好,你说他是,他就是。我们一起守护他,再不让他走。好不好?”
姚瑶终于松懈下来,又变回那只温顺的小猫。她主动搂着谢思佳,开心地说:“嗯,我们一起守护他,永远不让他走。这次,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行!”
20 狗尾草的话语
一个人要有多爱另一个人才能这样失去理智、失去判断,看到一个相似的人就算是抛弃一切、放弃所有也要抓住?
谢思佳的眼角渐渐湿润,不光是为姚瑶,也为自己。
婚礼的第二天她正打算去看姚瑶,突然有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陌生人造访。那人问她是不是思佳老师,她心里咯噔一下,还是点头说是。那人朝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将一包东西交给她。她狐疑地打开,一条丝巾、一部手机、两张照片和一束狗尾巴草。丝巾有些眼熟,像是她曾经用过的一条,后来那条哪里去了呢?她摇摇头。手机很旧,背部还有一条明显的裂痕,裂缝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两张照片上都是她,一张是中学时的她,穿着齐膝的连衣裙,一手打伞,一手拿电话正笑着说什么;另一张是大学时的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和姚瑶、高原一起走进校门。她记得那是他们一起吃完火锅回学校,她笑得一脸满足。
最后她拿起那束狗尾巴草,心里已经十分明白。可是他不是走了吗,让人送这些东西给她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好似知道她的心思,向她讲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几年前鹏哥被仇家追杀,满身是伤,躲到一个小巷子里。恰好被一个女孩儿看到,她穿着一条天蓝色的裙子,背着一个硕大的包。看到鹏哥时她很害怕,因为鹏哥满身是血,胳膊上有一条很深的伤口,伤口很狰狞,里面的肉已经朝外翻开。可是女孩儿没有走,她解下脖子上的丝巾替鹏哥将伤口包扎好,还替他去药店买药。可是当她买完药回去鹏哥已经不在那地方,因为我们找到了鹏哥。回去后鹏哥就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醒来后鹏哥一直忘不了那个女孩儿,他坚持要去找她,找到后却又不去相认,而是常常躲在暗处看着她。他说不想打扰她的生活,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想给她惹麻烦。女孩儿伤心时,鹏哥的脾气就会变得很坏;女孩子开心了,鹏哥就会像换了个人似的,从未有过的和善。女孩儿找不到工作,鹏哥比谁都急;他想帮她,可是又怕从此有了牵连,会害了她。女孩终于找到工作,鹏哥欣喜若狂。为此还特地摆酒庆祝,兄弟们吃完喝完,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鹏哥不说,他只是高兴,一个人偷偷地看着女孩的照片高兴。也许是老天开眼,那阵子两派斗得激烈,鹏哥被老爷子派到一个学校做卧底,因为有人怀疑那个学校就是对方的一个据点。鹏哥既高兴又担忧。因为那个女孩就在那个学校教书,他高兴终于能和女孩近距离接触,又担心若是那里若真是仇家的据点,那女孩的安全就不能保障了。所以在学校里鹏哥总是跟着女孩,就是为了保护她。可是女孩似乎不记得鹏哥了,鹏哥很伤心。鹏哥有过很多女人,却没追求过一个女人。为了吸引女孩的注意,兄弟们就给鹏哥出主意,让鹏哥故意找女孩的茬。因为有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鹏哥决定试一试。可是女孩似乎更讨厌他了。于是又有人说,要表白。可是又不能太直白,因为他们说女孩子都喜欢含蓄一点儿的。于是鹏哥就带女孩去看狗尾巴草,因为狗尾巴草的花语是‘暗恋你’。可是女孩子不懂,她生气了。她以为鹏哥是在戏弄她,她更加不待见鹏哥。那时候,学校正好被确认不是据点。鹏哥很高兴,他觉得只要他有心,总有一天女孩子会明白的。他每天早晨放一束狗尾巴草在女孩的桌子上,虽然最后都会被女孩丢掉。可是他还是高兴,因为至少他能每天见到她。直到老爷子被暗算,需要鹏哥回去主持大局。女孩再没有见鹏哥,鹏哥也没有回去过……”
谢思佳早已泪流满面,她等不及听完这个故事,急急地问:“他在哪儿?”
黑衣人语声哽咽,将那部有着裂痕的手机交给她。
谢思佳急切地打开,里面有一段视频。高天鹏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除了一根插在鼻腔里的管子其他什么都没有。他嘴唇苍白得吓人,脸色也很差。他朝着镜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虽然还是那样痞痞的,可是声音却是异常微弱:“思佳老师,好久不见!”谢思佳死死地咬住嘴唇,听他继续说:“我这个样子吓着你了吧,呵呵——可是我就只能吓你最后一次了,那个烦人精要走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喘不上气,画面突然变得很混乱,只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喊“鹏哥——鹏哥——”谢思佳的心仿佛被一把利器划开一条口子,锥心的疼。不知等了多久,画面再次清晰。高天鹏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一些,他故作轻松道:“刚刚去阎王爷那儿报备了一下,阎王爷说我前世是大好人,就给我个面子让我回来跟你说最后一句话——”他又停顿了一下,朝身边的人摆摆手,看着镜头用尽所有力气喊出来:“我喜欢你——!”
画面终止,黑衣人已经泣不成声,谢思佳却像呆了一样,眼泪早已干涸。她想问,他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这一切不是他的又一次玩笑?不是为了耍她而故意做的?
可是他怎么会死呢?他那样坏,不是应该活得比任何人都长吗?他怎么会死呢?他不是说喜欢她吗?即使是耍她,也会想看她的反应吧!他怎么可以死?在她被他的故事感动的时候,在她终于记起他的时候,在她发现自己也有一点点心动的时候。
黑衣人起身告辞,谢思佳不点头也不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她足不出户,每天都将那段视频看一遍。看一遍哭一次,直到最后一次再也不哭不出来。然后她将那些东西收进储藏室,永远封存。高天鹏的名字再没有被提起过,他就像是她做的一场梦,现在她梦醒了,他也回到属于他的世界。可是他没有存在过吗?为什么她走在路上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微笑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直到对方走远,她才恍然惊醒。午夜梦回,他的音容笑貌是那样清晰,仿佛就在她身边,可是醒来时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有时候爱很绝望,如果不能遗忘,那么只能继续爱下去。
谢思佳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了解过姚瑶,她以前不理解为什么姚瑶仅仅凭借一双相似的眼睛就可以将对高原的爱转嫁到一个陌生人身上,现在她终于明白,因为爱到无法忘记,只能想办法延续这份爱。所以,当一个跟所爱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时,还有什么能阻止她呢?如果不能,那么就让她去爱吧,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无怨无悔的。
她甚至有点儿羡慕姚瑶,能爱人也是一种幸福吧!
姚瑶的手机响了,是云封连凯!
她迟疑地接起来,电话那头却是周一围的大嗓门:“嫂子,你快来吧!二哥喝多了,一直在吐。我们劝他,他还要喝。你过来劝劝他吧!”
姚瑶立刻跑出去,打车直奔一围的酒吧。
时间还早,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海洋和南宫新然也在,三个人坐在云封连凯身边,劝他不要喝。他抢过酒瓶,不理不睬,继续往嘴里灌。周一围不时往门口看,一见到姚瑶赶紧跑出来将她拉到云封连凯身边。“你劝劝他吧,他最听你的话了。”
姚瑶下意识看海洋,他朝她笑笑,她也报以一笑。
“我老婆来了吗?在哪儿呢?”云封连凯听到周一围的话,仿佛一下子清醒了一样。看到姚瑶,咧着嘴笑:“老婆,你来啦!”
姚瑶走到他身边,拿下他手中的酒瓶。轻声劝道:“不要再喝了。”
云封连凯一直咧着嘴傻笑,拉着她的手不放:“只要老婆说爱我,我就听话。老婆,你说爱我啊!你说啊!”他仰起头,期待地看着姚瑶。
姚瑶不动,只说:“我们回家吧!”
云封连凯依旧仰着头,固执得像个小孩儿。姚瑶不得已只能快速在他嘴唇上点了一下,说:“回家吧!”
云封连凯不为所动,依旧固执地说:“你为什么不说爱我?你说爱我啊,只要你说‘姚瑶爱云封连凯’,只要你这样说,我就什么都听你的。你说啊!”他大力地晃着她的胳膊,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唤醒她,唤醒她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