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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七章 转世重逢”


  长恭的书房中,来的不是一个姑娘,却是两个姑娘,还有一个是那个叫洛兮的姑娘。长恭的书房内与别的房间甚是不同,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或万福万寿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的。一槅一槅,或有贮书处,或有设鼎处,或安置笔砚处,或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处。其槅各式各样,或天圆地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璧。真是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倏尔五色纱糊就,竟系小窗;倏尔彩绫轻覆,竟系幽户。且满墙满壁,皆系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诸如琴、剑、悬瓶、桌屏之类,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唯独西墙上的一个细长的阁子空着,想必就是长恭手中那管玉箫的驻处。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从长恭的身上,从幔帐,从陈设上,从这屋里的四面八方向袭来,给若兮和站在身后洛兮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洛兮悄悄的拉着若兮的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偷偷的望着长恭,长恭微微一笑,长恭的动作永远是那么的优雅,颠倒众生,就连男人也忍不住会被征服。长恭扬起手,他的手指是那么的纤细,一点都不像杀人的手,可他的扬起手的时候确杀过很多人,可今天扬起手却只是让两个姑娘坐下。

  若兮坐在凳子上,又站了起来,仗了仗胆子,说:“王爷,我妹妹洛兮从来没和妾身分开过,所以就带了她一起,王爷恕罪”。

  长恭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不妨事。若兮呆呆望了长恭一阵,懦懦的问:“王爷,我们见过吗?”若兮的脸又红了,倒是洛兮心情很好,似乎觉得姐姐很好笑,人家一个王爷,怎么就和你见过呢,于是笑了出来。

  长恭的脸上罩着一股忧郁,那种忧郁并不是做作,而是与长恭为了她与生俱来的。

  长恭没说话,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玉箫,慢慢的走到窗口,窗外月正圆,长恭轻轻的叹了口气,拿起玉箫放在嘴边,玉箫有灵,到了长恭的嘴边,一首姑苏行“呜呜……”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晚,那声音由远而近,忧伤地掠过小池的水面,在王府的上空低回着、弥漫着。那样的忧伤,这到底是怎样的心境。老天也跟着凑趣,半片云彩半遮住月色,一面竟婆娑的下起滴滴的小雨来,箫声混杂着雨声中更为低沉,那倾诉的声音慢慢地浸入若兮和洛兮的周身。

  长恭全神贯注,纤纤的手指在风中轻舞,雪白色的袍子与黑夜衬托着格外的分外。只是这声音实在太委婉、太伤感、太动人心弦。似乎是一种寄托,这低沉的箫声让若兮和洛兮慢慢的落下泪来,而正吹箫的长恭自己早已是泪流了满面。听着萧声,汩汩而过,似乎穿越了若兮的心灵。带着她走进另外一个她熟悉的地方。

  低沉的箫声最适合那些灵魂没有了家园的人们。这般情境下曲子就是给若兮和洛兮还有那二十二名女子的,此时那二十二名女子也听到了这凄婉的箫声,痛苦和孤独交织这深沉的黑夜,交织这淡淡的雨,交织这箫声和背井离乡失去亲人的心境,都不禁落下泪来。除了这二十二名女子也在落泪,那就是长恭的王妃郑氏,她听着这悲伤箫声,不知道,多了这二十四人,此后自己的生活将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箫声一遍又一遍,在这七窍的流韵中,忧伤、离愁,都从长恭的指端流淌出来。箫声不断,细雨绵绵,仿佛从秋天吹到寒冬,从头顶吹到脚底,又从心灵触及痛苦,那痛楚简直痛入骨髓,极令人昏厥。慢慢的箫声减缓,这种低沉的声音,在此刻又像是抚慰受伤心灵的手掌,就那样轻轻的抚摸着。随着抚摸,一股莫名其妙的安全感随之而来,那二十二名女子都有种有了归宿的感觉,郑氏也不哭了,她知道丈夫的为人,无论怎样,他还会是之前的那个长恭。若兮和洛兮也轻轻的擦拭着眼角的眼泪,相互的依偎着,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知道该恨、该怨、该怜还是该喜欢。

  箫声慢慢的停了,长恭没有去擦脸上的泪,面对明月,慢慢吟道:“谁在舟头弄箫声,若近若远若不同,酒醉湖边亭,石畔斜卧对月明,七星落下伴古筝,碎弹千秋梦,死生悠悠往复,奈何青春匆匆,何以争雄,瞧他朽骨葬荒冢,盼到尽时总是空,等闲一梦清,三更敲去,年过又把华发生。”(作者自己创作的藏头诗)

  长恭慢慢的回过头来,眼上还挂着残泪“是你吗?丹丹!”

  若兮仿佛被雷劈到了,眼泪泉涌般的涌了出来“是你吗,风郎?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畔等三年,是你,是你,我没在做梦,相公!”若兮一头扎在长恭的怀里“呜呜”的哭起来,一旁的洛兮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的傻在了一旁,一动也不能动了。

  那是一个梦,一个长恭和若兮一直在做的梦。文丹刚满十岁,聪明美丽已经在江南传遍。从十五岁开始,门槛已被络绎不绝的媒人踏烂。如果你看到某一天江南的很多才俊遍及大街小巷,那肯定是文丹出外的日子。文丹就象江南那青青小湖早上带着露水的荷花,娇娇羞羞带着清澈的美丽。文丹嫁给龚长风的那一年十六岁,花苞象要绽放。不用形容长风的诸般好,因为他娶的是江南最美最有才气,最巧的文丹。

  嫁给龚长风后,文丹才成为一朵完全绽放的花朵,他们是当时最相亲相爱的一对。“谁在舟头弄箫声,若近若远若不同,酒醉湖边亭,石畔斜卧对月明,七星落下伴古筝,碎弹千秋梦,死生悠悠往复,奈何青春匆匆,何以争雄,瞧他朽骨葬荒冢,盼到尽时总是空,等闲一梦清,三更敲去,年过又把华发生。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龚长风含笑写下这些,画上还有文丹的画像,文丹也常常配上江南的小调吟唱,在自己的画像旁加上龚长风的模样笑谈,“风郎,此生如你,我无憾矣,莫怪我贪心,我要生生世世与你为妻,你莫负我”。自古红颜多薄命,好景不长,此言过后,没有等到百年,甚至没有等到九十七岁,二十一岁的文丹生诞下一名男婴,不想从此便一病不起。龚长风遍访名医,但最终仍然没有挽留住文丹。

  文丹走的那天,面容苍白。她轻声在龚长风耳边道:“相公,还记得我说的话吗?”,龚长风含泪道,“你我相约生生世世,我做你的相公,你做我的娘子”,文丹接上:“谁若九十七岁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风郎,我等你,照顾好我们的儿子。”龚长风哭叫一声“娘子!”文丹含笑逝去,面容还是那么舒展娇俏无比,那年文丹二十二岁,而他们的儿子才刚刚周岁。

  那时候续弦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续弦大户人家三妻四妾的也平常的很,但龚长风拒绝再接受任何一个女人。龚长风就这样一天比一天的消瘦,一天比一天忧郁,总是一个人坐在桥头吹着玉箫,那箫声正是长恭吹的曲子。持续了三年时间,他便一病不起,且药食不进,不就便病入膏肓,死生之间便仅存了一口气。龚长风临去的时候,他对床边的父母说:“娘子恐怕已等我太久了,我这就去了,别为我伤心,我是极为快乐的。只是孩儿不孝,不能再侍奉二老左右了,还要烦劳二老照顾小儿。。。”说罢便溘然长逝,龚长风走的时候面容竟是竟然大改平常时候憔悴,模样幸福舒展无比,眼角甚至还挂上了两串喜悦的泪珠。

  奈何桥畔,阴风阵阵。文丹一直在那里默默的等待,龚长风来的那天,文丹单薄如纸的身体一下子便丰盈起来,龚长风和文丹依偎在奈何桥上,那天奈何桥上的风景宛如是江南的雨,湖上荷花。

  不久龚长风和文丹便迎来了转世的那一天,两人相约:“坚决不喝孟婆汤!”他们要做生生世世相爱的人。但世事往往事与愿违,奈何桥上的孟婆汤岂是想不喝就不喝的,虽然他们都吐出了不少,但无奈还是都是被灌下了很多,真正让他们深深记住彼此的,却是那内心坚毅的对彼此的爱恋。

  此时若兮终于想起了长恭的名字,“谁在舟头弄箫声,若近若远若不同,酒醉湖边亭,石畔斜卧对月明,七星落下伴古筝,碎弹千秋梦,死生悠悠往复,奈何青春匆匆,何以争雄,瞧他朽骨葬荒冢,盼到尽时总是空,等闲一梦清,三更敲去,年过又把华发生。”龚长风,自己的相公,长恭也早就认出了梦中的文丹-若兮,自己的娘子。还是那句话,两个人梦中的印记“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畔等三年”,这一刻长恭抱着若兮,似就是梦中的龚长风抱着文丹,两个人抽噎着,紧紧的抱在一起,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