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讨叛逆的十万骑兵从皇城往陈留郡方向缓缓驰去,在郊外,除了银色的冰雪,就很难看见一线生机,远处的山川让人看了也觉得有种莫名的压抑,眼望官道前面那头,不时看到斥候传来的开路烽烟。
从皇城到陈留郡只有一百里左右的路程,数日不停的冰雪成为了大军最大的劲敌,不管是彪悍的将士还是久经沙场的战马,每前进一步都会消耗很多体力,所以袁汤命令大军以日行五十里的速度前行。袁绍只是一个孩儿,不知道大军出征的苦楚,头伸出车外,看到的是黑压压的铠甲骑兵,反倒觉得很过瘾。
袁绍没有见过战场厮杀是什么样子,他以为将士们个个都像师父那样武艺高强,一种出生恨晚的念头油然而生,要是自己再长大十岁,他就可以骑上战马,跟着大家一起拼杀敌阵了。
赵道长扬鞭策马,一路超出了先锋军的前面,然后又飞奔回来,袁绍看见师父手持方天画戟,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赶回来,也对骑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前世不会骑马,一直梦想着有一天可以骑上战马冲入敌阵厮杀,也能可以像李广将军让敌人闻风丧胆。
“绍儿,下车。”赵道长冷冷的喊道。
袁绍听到师父在叫他,不知道是师父让他骑马还是服丹药运功?反正他一个人坐在车上也很无聊,就立刻跳下车,跑到了师父跟前,后面赶上来的官军突然看见一个衣裳单薄的孩子从车上下来,纷纷投去异样的目光。
“喝两口药酒,准备练功。”
赵道长还是显得很严肃,把酒葫芦丢给袁绍,袁绍已经习惯了这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师父,接过酒葫芦就咕噜咕噜喝下两口,然后系好腰间的裤腰绳子,脑子里却想不出师父要让他练习什么。
“给我往前面跑,往死里跑,叫你停下就给我停下来。”赵道长这时的语气还是那样冰冷,说完也对着酒葫芦喝下药酒。
赵道长经常是用这样神秘的办事方式,在让袁绍练功之前,一般都不会事先告知,袁绍跟赵道长相处了多日,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只要师父叫他怎么做,他就按照师父的意思去做。
袁绍开始跑了起来,回头看看大军的时候,除了他一个人,大家都没有一个人下地,显得非常的不协调,但他觉得有一股热劲正在他的身上燃烧着,如果手脚不动的话,非常的难受。
赵道长则骑马跟在后面,只要袁绍跑慢了,就挥动鞭子去打他后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将士们看到了令人心惊胆战的一幕,一个衣裳单薄的孩子在拼命地跑,而一个杀气腾腾的人拿着方天画戟在后面狂追,不时使用马鞭去抽打这个孩子,实在是令人惨不忍睹。
袁绍的皮肉并不是普通孩子那样细嫩,赵道长用鞭子抽打他的后背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疼痛,甚至一丝淤血的痕迹都不会留下,但是他知道,现在自己还非常的小,没有十年八年,神功是不可能练成的。
看着追赶的人穿着袁府特有的战甲,就连一些带兵的将军看到了也不敢过问,只是任由他们在两行战马当中奔跑着,倒是前面不远的袁隗看到了赵道长在追着自己的侄儿,连声喝道,“站住!怎么回事!”
说着调转马头准备折回。
袁汤回头一看,“是绍儿在练功,不要打扰他。”
袁隗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看着赵道长狂追着侄儿远去,渐渐地消失在了视线当中,道路中间留下了一条很长的小脚印,心里感到非常的惋惜,但是却无法表达出自己想说的话。
赵道长所骑的战马是匈奴悍马,可以日行千里,是宦官单超在今年开春的时候送给袁汤当坐骑的,而跑在赵道长前面的袁绍双脚还没有两尺长,却比这匹战马跑得还要快,遇到前面探路的斥候骑兵,也让他们感到吃惊。
寒风迎面袭来的时候,袁绍非但不觉得冷,反而是露出胸口去吹风,他的额头,脖子都渗出了热汗,口渴的时候,顺手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往嘴里送,而与他同龄的王孙贵族现在大多都是偎依在父母亲的怀里烤火。
袁绍越是使劲跑,整个身体就像伸懒腰那样舒服,如果稍微停了下来,就浑身酸痛,他唯一就是拼命地跑,时而迅速弯腰抓一把雪往嘴里送,让人看到了非常不可思议。
他的心跳一直在加速,每一次心跳,都感到血流从胸口涌上头部,他那个英俊的脸蛋涨红了,他咬着牙瞪眼的时候,露出一副令人恐惧的模样,如果几十年后换成他去代替张飞站在长坂桥上对着曹军怒喝,恐怕他也会成为英雄。
不过他不知道,冷兵器时代作战靠的不是主将的勇猛,在他身后的队伍当中,就有几十架抛石机,最大的抛石机可以将百斤重的石头跑出几百步之外,要知道,血肉之躯不可能抵挡得了这些重物的砸击的。
两个多时辰之后,赵道长看到了斥候留下的安营标记,才让袁绍停了下来,这里是雪茫茫一片的平地,还没有人生起火堆,赵道长只好让袁绍趴在马背上取暖。
袁绍这时感到无比的舒服,血流涌到头上的时候,他有一种飘飘然地感觉,如果此时闭上眼睛睡觉的话,还真是一种享受,这是他从来没有体验到的快乐。
赵道长正想去看看周围情况的时候。林子中出现了狼群的嚎叫声,战马有些惊慌,开始乱动了起来,赵道长把战马赶到树下,绑好了缰绳之后,又把袁绍推向一棵树的大树叉中间,叫他不要乱动。
“师父,狼来了!”袁绍闭着眼睛指了指赵道长身后的地方,七八匹狼正在拼命袭来。
“看为师怎么收拾这些畜生!”赵道长的话非常自信,狼群看到赵道长手里有东西,不敢靠近,只是在十步开外形成半包围圈,并且露出凶狠的目光嚎叫着,似乎要一起过来吃掉赵道长。
赵道长一个箭步就冲到两匹黑狼面前,自左向右挥出方天画戟,将这两匹黑狼甩出几十步远的雪地上,剩下的三只白狼跟两只黑狼迅速转头跑了一阵之后,又停下对持。在树上的袁绍不禁为师父捏了一把汗,吓得他快尿裤子了。
看到赵道长如此轻而易举地打死野狼,袁绍才敢继续看下去,他眼里把狼群当做陈留郡之敌,一种擒贼先擒王的念头又起,“师父,打死狼首,打死狼首。”
赵道长恍然大悟,看到在中间的一头白毛母狼长得最大,母狼往前迈步的时候,所有的狼都跟着动,所以断定那匹母狼就是狼首,于是毫不含糊地飞奔过去,用方天画戟将狼首的脊梁骨打断,看到狼首在地上挣扎时,剩下的狼群同时扑向赵道长。
只看见赵道长将画戟往地上一插,双手握住画戟的一头,纵身一跃,翻转在空中,顺势拔起方天画戟,使用秋风扫落叶之势,将四匹狼扫出几十步开外。
袁绍看到这里,心里不禁想到,如果赵道长与关张赵马黄五大三国名将同在一个时代,估计他们也会甘拜下风,为什么史书上很少提到他呢?他师父张道陵倒是成为了一代宗师,是不是因为他低调而被后人遗忘了?
赵道长定定的站着,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绍儿,看到为师刚才的招式了吗?”
“就看到师父后面腾起的那一招非常厉害,其他的就记不住了。”袁绍挠了挠头。
“混账,刚才为师是怎么出击的,没有看见吗?”赵道长怒喝道。
随即把袁绍拉了下来,并且重新给他做示范,以便让他学会一些实战技巧。
袁绍这次把步法以及架势记得一清二楚,原来就是在雪地里出击的时候,右脚跟着地,脚尖略起,左脚助力是身体往前滑行,这个时候就想他在前世里面玩过的滑雪运动一样,只不过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滑板,师父现在把脚板都做了滑板。
袁绍按照赵道长的方法也在雪地里练习了起来,当他使用左脚尖往地上划的时候身体反而失去重心,重重地摔了一跤,赵道长让他练会为止,就一个人巡视周边地形去了。
袁绍摔了一次、两次……在摔到浑身酸痛的时候,终于领悟了技巧,原来前脚脚尖抬起的时候,还要留下三分之一的鞋面着地,之前他是脚跟着地,所以容易失去重心,这时他终于可以往前滑行了两步左右。
袁绍一直希望自己可以跟师父那样滑一次就可以达到十几步远,而且还要达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只可惜他练习了两个时辰,仍旧没有突破五步的长度,累得他有点不想动了。
先锋军这个时候已经到达宿营地,看见赵道长陪着袁绍一直在那里练功,便向空地的周围散去,不久,袁汤父子以及袁家亲兵也来到了,看到周围已经有先锋军巡逻,便让大家安营扎寨。
袁隗看见自己的侄儿一直在练习一个动作,感到很奇怪,下马跑去看了一个究竟,发现这个小家伙竟然是练习轻功,再看看雪地里覆盖着几匹被打死的狼,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袁汤则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一手紧握佩剑,看着袁绍那个样子,露出了一丝微笑。
袁汤不失时机地带走袁绍他们,走到一处坡地,放眼四周,正在比划着教他们应该怎么样排兵布阵,袁绍看着数万大军就连安营扎寨的时候也是杀气腾腾的架势,心里顿时感到敬佩,他又开始对兵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