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安息日克里斯汀也去了教堂,那群可爱的小东西殷勤告诉她,布兰卡神父为了等她到这里推掉了宛百特夫人和希斯•克里克小姐的弥撒~r
克里斯汀并没有为这些而格外的感激什么。r
她依旧像那日一样讲了许多,在接下来的几次安息日里,她渐渐地提到自己的父亲,在她讲到自己父亲的时候,神父总会时不时地批评她两句。r
也许在神父看来,这与她女孩子的爱恋是两根平行的线索,因为,在克里斯心里日夜纠结着的一些情节,是打定主意要终生保留的部分。r
“您不是我,所以,您无法了解我的恨是怎样的一种格式。”第四次到圣安德鲁斯大教堂的时候,克里斯讲出了这样一句话,嘴角的细小纹络恰到好处地表现着自己言辞中的那个“恨”字所达到的程度。r
“哦,可能接下来我要洗耳恭听了。”也许,在神父的眼里,对那样的一位父亲的所谓的恨,也仅仅是出于一个十六岁少女的叛逆罢了,或者是,她只顾着闹自己的小情绪,执拗地不肯放弃自己的成见而矣。在他的印象里,一个舍弃自己亲人、宗教信仰,乃至身份地位以及触手可及的光明远大的前程,越过太平洋来到世界另一端的这里寻找自己爱着的女人的男人是值得敬佩的,最起码在最近的几十年内,他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英国的王室已经开始腐朽了,唯一联想起来的一位所谓伯爵为了美人而舍弃地位的故事在他看来也多是受了政治因素的胁迫以及那个诡计多端的女人的诱惑。r
“他让安妮抱着酒瓶子渡过了整整六个年头的痛苦时光!‘如果想念我的话,就喝这酒吧’他是这样吩咐傻头傻脑的安妮的,他走的时候分明都知道还有三个月安就要分娩了,而且在走后长达六年的时光里,他连支言片语也没有寄来过!”克里斯汀的情绪显然是在为安的打抱不平开始波动了起来。r
“人总是会有难言之隐的,在此之前的那段时候中国内忧外患来着。”神父讲这些的意思,显然是想要让克里斯汀适当考虑一下客观因素,不要一味地将不满全都堆砌到那个可怜的中国王子的身上。r
“您错了,神父。他为了保住自己艾森觉罗家的地位,娶了比自己大十三岁的表姐,直到现在那个女人还像佛爷一样在波斯顿王子大街的斯图尔特邸宅供着!那些不知情的傻瓜都以为安嫁给了一个阔中国佬!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安在那个中国佬上大学的时候是怎么努力工作帮他巨额开销的——谁都知道如果他不搞那些该死的革命的话,安是不会辛苦到那个地步的,安甚至为了筹集他回国的钱而将自己的祖宅典当出去!可笑的是,他在英格兰学来的那一套,在他大洋彼岸的国家却一点儿也行不通!他像一只丧家犬一样走投无路了,才卷了一批钱财回到伦敦来,安简直就是个傻瓜,我不懂她为什么什么都看不透,而且直到现在还像侍奉女王一样侍奉那个面目可憎的大满民族的瞎子!”r
“也许,这正是您母亲的可爱之处,你父亲爱上这样一个女人只能说明他是一个有眼光的男人,然而,我仍旧觉得您的父亲只是出于一种道义才承担起照顾那个什么来着,对,‘佛爷’的职责~”他学着克里斯的语气用“佛爷”那个词,这都是他从克里斯口中新学来看,是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r
“行了,布兰卡神父,我承认从您口中吐出的关于安的美德,但是那个中国佬儿,所谓艾森觉罗王室的十五贝勒爷,他可不佩用您所说的那些溢美之辞,什么‘道义’,‘道义’是一张普罗透斯的脸,而在艾森觉罗身上那所谓‘道义’只是他内心深处潜在着的自私罢了,他谁也不爱,他爱的是他自己!”r
“那他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国家呆着,好好地爱自己呢~”神父的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讲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