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个处处受排挤的可怜虫在自己的国家碰了壁便只好重新回到自己求学四年的地方!无论如何,如果他稍微有那么一丁点教养的话,就应该知道安妮信奉的是基督教,在这个国家就连正儿巴经的皇帝也没有娶过二个老婆!他如果真爱安的话,就应该把那个成天吐着毒汁的瞎子丢在来时的深宅大院里。多多少少谁都可以猜想到,一个那样出身的女人,即使一辈子找不到男人也会宠命优渥地过完自己的余生的!”r
“哦,艾森觉罗小姐~”他在听到关于她父亲的讲述后就开始这样称呼她了,对于克里斯汀,为了避免他的关于自己名字的追问,也就默认了。r
“你并不了解男人,我不得不这样说。或许那个女人救过他的命呢,你根本不知道宫廷的斗争多么可怕,尤其是在中国,中国皇帝从十四岁开始就得想着生育后代的大事,皇帝的儿子太多了,他们为了当上统治者而不惜手足相残——连最受民众称颂的皇帝也不例外,他们的皇位下面垫着的是自己兄弟同胞的骨血。从你的讲述中可以很显然的联想到,那个可恶的吐着毒汁的瞎女人的母亲似乎完全有在那一场声势浩大的残杀中操纵大局的本领~”r
她没有再说什么,眼睛望向远方,自己口中那些愤慨的话是不是也十分的恶毒,她没有空隙去想。她将布兰卡神父的话全都听进了心里,然而,他的言谈纵使深刻也无法支援她内心早已存在的根深蒂固的偏执之见,她站起身来,在胸前画着十字,嘴里念着拉丁文的祈祷词。r
十年前圣诞节前几天的情形像梦魇一样从心里掠过,谁可以否认呢,她的心里存在着这样的一种观点:是他的出现夺走了自己在圣安德鲁斯刚刚开始的一切。虽然她已经从六岁的小丫头变成了十六岁的少女,但是那一朵偏执却从未在她的心里消失过,连她自己也分明地感受到,关于他的痛恨,已经晦莫如深了。r
她私下里从来没有仔细思量过她对劳伦迪乌斯的那种女学生式的热恋,或者我们可以直截了当地称其为爱情。就像人们在书中写的那样,她的表现和埃塞尔•德尔的女主角没有什么差别。r
克里斯的家当是被霜月强行搬去的,望着窗子外借着阳光绽放生命最后一丝光芒的向日葵,她的心绪不无悲伤。r
“该不会不喜欢这里吧?!”霜月讲话再也不像平时那样慢条斯理了,“应该早说的~东西多得要命!你的那些箱子,找了两辆车子,多花了5个便士!”r
她嘴角点缀着一抹笑意,微微摇头,“我自然是想要脱离被那三个魔女统治的魔窟,想来,她们大抵与我有着相似的想法,”r
“真是怪呵,出门带那么多书,以为圣安德鲁斯学院竟连几本想看的书也找不到?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有皇家出资建造的罗尼大图书管呢!”霜月想到自己所受的辛苦,依旧想要再圈点圈点。r
“话说回来,人总是这样搬来搬去,真的很悲伤。”克里斯望着她道,r
“为什么?”霜月点燃一支烟,她总是在思考什么的时候将烟点上,那点烟的时刻与思维的缝隙相衔接,来得格外不露痕迹。r
她将问题问出口,然后自己的眉头却紧皱着,似乎不肯放过这问题的答案,非要在心里捉摸出点什么似的。r
“人类与侯鸟不同,人类不断的迁徙,会让你失去很多熟悉的事物。”克里斯这样讲着,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随手翻着。r
“事物~”霜月重复着那个词语,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r
“下午有事么?”霜月将烟蒂扔到地上,用鞋尖狠狠地打着旋将烟弄熄了,一副毫不留情的样子。r
“约了教授,有些事情要询问。”她的眼睛没有从书本上移开,r
“老奥古斯汀(Augustine)教授?关于中国绘画的历史与审美鉴赏的?”霜月继续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