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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威廉伯爵的城堡capter17


一直都是女孩在大叫着,就像身处兽群的那一种喊叫,绝望啊,绝望就像黑夜一样无边无际。她的声音渐渐的模糊,混和着泪水成了另外一种格式,“ママ,助けて-!助けて-……ママ~ママ~”r

他堵上耳朵,不去听那异国的语言!他恨这懦弱的呐喊,他也恨自己无法摆脱的身份,他恨自己的父亲做出的那些抉择,他恨他首先对自己选择隐瞒但却在他正准备持着这个家族的光辉步入神圣的异常之时将一切事实——那不堪的事实抖落在自己的面前!r

为什么要告诉我呢?!r

“你的母亲是个日本人,她叫霜月樱芜。我无法以父亲的格式生存在你的世界里,所以,才会让你喊自己的爷爷作父亲——这等于是将这个家族从我身上夺走的东西转交到了你的手中,你懂吗,安斯艾尔?”r

他恨他的那席话,他恨那个被自己一直当作神之使者崇拜着的家伙——他恨他突然之间以一种让人无法接受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r

我宁愿你永远是我的神父,而不是父亲。r

自己当时是这样讲的,在那个二十三岁生日派对充满蛋糕与甜酒味的忏悔室里,他曾歇斯底里的大叫着,他捶打那个与自己相识太久一直以光辉正直的神职形象为自己表率的中年人。r

当他痛苦地跌坐在地板上,手指插进头发里的一瞬间,也曾怀着绝望的心情觉悟到,那以莫名的情绪羁绊着彼此的当然不可能只是对同一个上帝的忠诚——那种情绪里存在着另一种坚定不移的因素,那就是流尚于彼此身体内一脉相承的炙热血液啊!r

他不清楚这些事实是由自己的父亲亲口说出可耻一些,还是由自己的姑姑拉罗谢尔在那个暴风雨之夜残忍地对执刑的教堂附近的小木屋里讲出来更容易接受下来。r

这些他无法肯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从他们谁的口中讲出来,自己都会相信——他有异乎寻常的辨别真伪的能力,或者说是天赋。然而,在了解事情的真像之后,拉罗谢尔对自己所采取的毫人道的行为,竟显得情有可缘似的。r

她也只不过想要替自己的孩子夺回本该占有的这个家族的东西而矣。r

四周是在什么时候静下来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当他从悲伤中醒转过来,一切都结束了,黑夜重新恢复了宁静。绝望既然降临,不管是怎样的一种程度,它都同样的是绝望,绝望在这个世界上以各种各样的格式发生着。r

他的手微微地攥紧,似乎悲伤可以从指甲里释放出来,他深深地闭上眼睛,那个日本女孩子为什么要到这里呢?他苦笑着,比起那样的遭遇,如果直接死掉的话,是不是会更好呢?r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会看到阳光,他在梦境中感受着一种并不悲伤也不快乐的情绪,他以为自己已经接近死亡的彼岸了,他也稍微考虑了一下,生命就这样结束了么?可是,又仿佛觉得,就这样结束掉的话,也未为不可~r

“肖恩~肖恩——肖!肖你在哪里?”r

多么可怕啊,当他听到那个女孩子的叫声时,隐约地觉察到一种魔鬼式的存在,是的,她只是在呼唤,就好像昨天晚上她没有遭遇七个男人的****,没有在那可怕的事件中晕死过去,她的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也没有由于怯懦而据绝帮助她,她只是陪着自己的男朋友闯进了这个秘密花园,在奔跑了一夜之后,走散了,于是现在她想回家了,便叫上他——是的,似乎是这样的一种情形。r

她的声音清晰而响亮,没有颤抖也没有悲伤。r

他听着女孩的声音渐远了,缓缓地睁开眼睛,那个早上,他吃了第一颗蜗牛。r

他了解什么是令人恶心,什么是令人厌恶。r

他知道蜗牛令人恶心,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令人恶心,甚至自己现在的这种生存状态都让自己感到恶心。可是,最终,他仍旧决定活下来。r

仅仅是一只蜗牛而矣,他那样告诉自己,感受着蜗牛凉滑的躯体在自己口中翻滚着。他只吃了一颗,因为,他必须得让自己慢慢地习惯下来。r

那一天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映,到第二天的时候,他已经可以一次性地吃四枚蜗牛了,但是当他打了一个嗝的时候,让人沮丧的事情发生了,所有的被嚼碎的蜗牛全被吐了出来。他悲伤地回想着每嚼一口的恶心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放弃,然而,放弃的想法立刻被否决了。他用手指无力地夹起一枚蜗牛,放进口中,它的壳在他牙齿的咀嚼下发出清脆而生冷的声音,他将嚼碎了的蜗牛缓缓地咽下去,他不紧迫自己,准备过半个小时以后再吃第二枚。r

灰尘将他同这所阁楼融为一体,已经一年了,当他感受到七月潮湿的空气的时候,他拾回了关于时间的印象。在时间的缝隙里,他一遍一遍地排列着人们从城堡迁走的顺序。第一个离开这里的是,克里斯汀。r

他有时候也会想自己与她的对话~在安斯艾尔的生命里,她是那种以那种倔强的,永往直前的形式追求着自己渴求的东西的存在,就像风中的灰尘一样,为流浪感到骄傲。r

她停驻在安斯艾尔•威廉姆斯的画像之前,就好像她深深地爱上了那画像上的男子一样。r

有时候会产生一种近似焦渴的想要见到她的渴望。喜欢和她讲话。想要站在她的面前微微低下头去观察她。r

这是他所能想像到的东西——这个世界上以美好的格式存在着的一批人物。由于思想的回执,蜗牛在口中遗留的气味也不显得那样令人恶心了。r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他声音轻柔地诵读《庄子》中的《庄周化蝶篇》,篇章中庄周的二种存在一直困惑着他,是啊,“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