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她那样说着，简单却明确。“可是，如果万一我忽略了什么，一些，怎么说呢，我们之间的东西，可以说是比较重要的东西，就是霜月你看重的东西，那一定会很悲伤，那样以来只会伤害你更多不是吗？”克里斯汀试图表达清楚一些自己想要表达，并且自己觉得十分有必要表达清楚的含意，然而，她低下头去咬着嘴唇，努力地搜集词句，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是无法清楚地表达出来——在她看来，想要保全一个人，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码希第一次离开是因为克里斯没有钱买一个更漂亮的娃娃，第二次，则是码希觉得她拥有的太多太多，多到自己这个旁观者再也无法承受的地步。r
是啊，她无法正确表达自己的思维，有时候，讲话真的很需要灵感，如同创作一样。r
还有，劳伦迪乌斯，这个在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克里斯汀永远无法将之置之一旁的，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一切，与之相较，只会相形见拙。如果，因为劳伦的缘故而离开月的话，那算不算另外一种形式的背叛呢？r
“只要答应下来，只要答应下来就好了，不要管可能发生什么！”霜月那样讲着，在最后又加了一句她的名字，“克里斯……”r
她喜欢那样叫克里斯汀的名字，那种叫法，听起来像是在叫一个男孩子，的确，不过，克里斯汀挺喜欢。r
她望着霜月的眼睛，发现那里存在太多与码希•奥克托不同的东西，也许正是那不同的存在促使她放心地将头点下去。r
霜月不由得大笑，大家都是寂寞的人啊，从某一种角度来看的话。r
到安吉尔街48号的时候，已经7点了，还有半个小时学院的钟声就会响起，她们奔跑过去，两个赤着脚的女子。r
有一个男人等在那里，显然他是在等霜月，霜月却没有看到她似的，径自走过去用钥匙开门，r
“弥生……”她似乎想说点什么，r
“你最好趁早滚。”她连看都没有看那个毛利人一眼。r
“那～后天，我来找你。”那男子说着便讪讪地走了。r
克里斯感觉他和霜月的关系怪怪的，似乎很熟悉的样子，但是月对他的样子却像有血海深仇似的。r
霜月在这里租住地下室。r
克里斯晃晃忽忽地随着她进去，看她用从口袋里摸出的火柴点燃了蜡烛，屋里慢慢地有了光线，她注视着屋里的一切，房间被一块巨大的白布隔成两部分，外面放着旧了的沙发，直到按照霜月的指示坐在那里，她才觉得必须得说点什么了，在她的思维里说那个毛利人的话，不合适的，她讨厌问一些不知道别人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r
“为什么不租阁楼呢？”她问，显然，克里斯向来是喜欢充满阳光的地方的，她害怕阴暗，打小就是那样。r
“阁楼也空着，如果你想租的话我可以跟房东谈一下，每月15个先令，要搬东西的话再加10个便士就可以了。”霜月从小桌上摸出一盒烟，随即抽出一支点燃了吸着，烟雾从她口中吐出，像一团重重的叹息。她从沙发下面抽出一粉蓝色的布鞋——与克里斯提着的那双一模一样，套在脚上，指着克里斯汀道，“要光脚到什么时候？”r
没想到霜月竟那样巨大跨度地将话题引回自己身上，她将自己的高跟鞋子蹬在脚上，霜月送的鞋子被收进纸盒里提着，然后她们喝了花茶，因为刺身教难保存，在这里又找不到适合制作刺身的青鱼，所以在这里即使是过节日本人也很少能吃到，不过，却品尝了日本颇为著名的黄金手卷——好像是因为外面抹了鲸鱼肝弄出的油，所以特别出名来着。r
“想好了没，搬过来的事情？”霜月撇开带上克里斯回日本品尝刺身的闲谈，询问道。r
“有这个打算，宿舍里那群女人很可怕。”r
“应该合你的意，上面有成盆的向日葵，阳光充足，适合你你那些读莎老爷子的。”霜月总是喜欢称莎士比亚为“莎老爷子”，而且对他的剧作向来持那种敬而远之的态度。r
克里斯点头，r
“你如果住进那里了，我就在休息日的时候到那里看龙勃罗梭的《天生犯罪人》。”霜月说着站起身来，“这是一个日渐务实的世道，我得学点有用的东西～”r
“莎翁当时写那些剧本也是务实来着，他一个月写不出一本的话就会丢掉剧院的工作的～”克里斯汀笑着道，r
霜月笑着摇摇头，不知是在否认莎翁还是在否认自己，她回过头望了望那边的幕布，“等过一段时间，完成了，让你看我的画。”r
克里斯应着，将茶杯放在小桌上，然后首先向外走去，总觉得霜月的生命里，似乎总有太多来不及做好充份的准备对自己公布的事情，所以，对克里斯来说，她是很难看透的，但是出于一种尊敬，亦或是防范，她也不太愿意去看透。r
“因为地下室要比阁楼空间大得多，租金又是一样的，所以才放弃选阁楼来着。”霜月补充着很久以前的那个话题。r
她们一起向安德鲁斯学院走去。她们的鞋子在清晨街道上扣击出的声音，一个轻柔诡谲，一个独立于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