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跑下楼梯,迅速地穿过走廊来到最后一副肖像画跟前,她的手指飞快地在书页间翻找着,r
安斯艾尔•威廉姆斯(Ansel)~r
是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名字,显然的,Ansel和她所想的Jess实在是相去甚远,她阖上字典,陷入一片荒乱的错觉,头微微地低着,然后字典从手里跌落下来。是的,安斯艾尔•威廉姆斯,那个和泽斯•劳伦迪乌斯十分相像的男子——劳伦迪乌斯的叔叔,他死了。r
她弯下身子捡起字典,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那个魔术师一样的青年,他死了……r
她转过身向窗子走去,外面是新开出的蔷薇花。r
就在她即将迈出走廊的阴暗时,黑猫从蔷薇花丛中走出来,冲着她伸长了脖子叫着,眼神哀伤极了,克里斯汀望着它,一时无法动弹——那只伤痕累累的黑猫,肝肠在腹下拖着,蹒跚而行,克里斯觉得它似乎是要将自己引往一个地方,于是,缓缓地跟上它。r
可是,就在快要穿过甬道的时候,它终于不胜衰弱地死去了。r
克里斯站在那里忘着死去的黑色猫咪,久久不肯离去。就在她出神的一瞬间,天空中一道白光如刀剑一般射在自己的眼睛上,她迅速地用手遮了眼睛,但是等她半遮半掩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片亮光已经不在了。r
她将字典放在地上,抱起那只猫,就把它埋在那片蔷薇花树下吧,它已经在那里呆了很久了。r
过了安息日,天晴得可怕,似乎这一整个世界上的事物都发酵了似的由于阳光的照射而无止境的庞大起来,以至想要挣脱本体的束缚破碎成一千一万片。r
做弥撒的人过来了,整个城堡里的人东奔西跑着,忙着各自的事情。之后伯爵的尸体被装进短小的檀木棺椁里,在管家克鲁斯的陪同下送到了圣安德鲁斯教堂。r
院子里静了下来,克里斯汀一直随着马车跑到离城堡一英里外的地方,她不想一个人被留在这个刚刚死了人的大宅里。r
由于克里斯汀的母亲安带着绶带和没药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于是克鲁斯让女仆栖希送克里斯汀回去,因为,按照当地的习俗,这种场合是不合适女童参与的。r
克里斯被放回锁起来的院子里,她在院子里东奔西跑想要找一个可以出去的缺口。r
白光像刀子一样直射进她的眼眸,她逆着光望过去,月牙形的光源位于城堡的顶端,诡异异常,那光属于这个建筑物吗?r
她提着裙裾迅速地穿过走廊,中间只在那个叫做安斯艾尔•威廉姆斯的男人的画像前停了一下,她便转上楼梯,一口气爬到阁楼的顶端——这里是城堡的第二十三层。r
似乎是出于报复,一个六岁孩子出于内心的小小邪恶而实施的一场报复,她还在怀恨克鲁斯命令仆人将她锁在院子里的事。r
这是城堡的最高层,然而却又似乎从来都不隶属于这个城堡,墙板,门,窗子,一切你所能看到的用来构成这片空间的东西都像是被一个爱玩的没有什么恒心的孩子利用自己独处时无聊的时间随便搭建起来——破旧,腐朽,恶臭扑鼻而来,克里斯汀抹去蜘蛛网,试图拉开那个显然是门的木板,刚走近便意识到那是办不到的,可她还是拉了一下,巨大的铁锁在她的拉动下发出卡卡察察的巨响,她望着那枚铁锁,门拉手和铁锁都散发着暗淡的光泽,这里显然或许稀疏但是绝对不间断地有人过来,然而所有的人都告诉她这里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r
她靠着门坐下来,房梁上垂下一只结了茧子的布袋虫,长长的丝线在风过之后弯成微曲的明亮弧线,克里斯取下茧子,撕开,取出里面黑胖的布袋虫,r
“所有的人都出去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你一直呆在这里,一个人,害怕吗?”她冲着那只无辜的虫子讲着自己的无助,“我想出去,从那扇铁栅栏出去……我讨厌被禁固在这里!这多么悲伤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