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还有些刺眼，明晃晃的让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一团阴影笼罩在庞姆身上。
抬头向上看过去，刀疤脸面色阴冷地居高临下俯视着。
“最后再问你一遍，”咬着牙，冷冷的声音一字一句从嘴里发出，“那个红头发的小女孩到底去了哪儿？”
庞姆依旧一言不发。
一脚狠狠地踩在庞姆的手背上，不住地用力碾压。粗糙枯皱的手背上渗出了红色的血丝。
“啊！”低低地一声惊呼，红玉拼命捂住自己的嘴，不再发出一丝声音。
她现在就躲在附近的一丛灌木里，从缝隙中刚好可以清楚地看到这边发生的一切。
因为疼痛和痛苦，庞姆爷爷的整张脸全都皱在一起，额头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整个手臂已经开始不住地颤抖抽搐。
就在红玉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刀疤脸却把脚挪开，不再继续折磨庞姆。
手背上的疼痛感依旧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庞姆的整个身体蜷曲起来，看起来痛苦异常。
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语气，刀疤脸开口道，“怎么样，现在想起来了吗？”
俯下身凑到庞姆耳边，语气让人毛骨悚然，“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老老实实和我们合作，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否则的话……”
“想要死掉很容易，可死的过程就没那么轻松了……”
一时间全都安静了下来，山林间隐隐只有庞姆爷爷的喘息声和风声交织在一起。
刀疤脸耐心地等着结果，不管是什么原因，人都是怕死的，谁都逃脱不了这种魔咒！
疼痛感慢慢没有那么明显了，或许是已经麻木了吧，庞姆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却是生涩无比。
“我想起来了……那个小姑娘啊……”
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连离他最近的刀疤脸都有些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刀疤脸把耳朵凑过去，想要挺清楚庞姆爷爷后面的话。
“那个小姑娘……”
声音里还隐隐带着一丝憧憬和希望。
“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她。”
放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说完这句话后，庞姆爷爷长舒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接下来既定的命运一般。
“老东西。”
刀疤脸的声音却忽然变得很轻，听起来若有若无，可低沉的嗓音飘渺虚幻，听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一般。
“看来……你已经有所觉悟了。”
声音一点点变大，渐渐加重。
“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
最后的三个字，狠狠地咬了出来，连躲在一旁的红玉听了都有些发冷。
“唰——”清脆的金属声响起。
刀疤脸抽出腰间佩戴的匕首，明晃晃的刀片映着冷光。
“反正时间还多，既然你眼睛都闭起来了，那跟没有也没什么差别了。”
“不如我们就从这双眼睛开始怎么样？”
这竟是要在杀害庞姆之前，生生把他折磨到死。
看着一寸寸往下的刀尖，和眼睛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看呆的红玉几乎再也忍不住，就要直接冲出来。
如果我现在出去，庞姆爷爷是不是就不用受这种折磨了。
手却忽然碰到了一个东西，转头看过去，红玉的眼神已经有些恍惚。
是竹篓，自己带来装草药的竹篓。
小小的篮子里，除了庞姆爷爷几乎换了性命才帮自己找到的紫菀之外，还有他为妻子采来的几株药草。
看着那几朵娇嫩柔弱的小花，红玉的神智慢慢恢复了些清明。
如果我就这么出去，是不是……
是不是谁都没有办法得救了？
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不——”凄惨地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响。
刀疤脸毫不犹豫，一刀就扎进了庞姆爷爷的右眼中，一时间，血流如注。
刀尖并没有扎进很深，但脆弱的眼睛却再也睁不开了。
看着庞姆爷爷痛苦地伸出手去，颤抖着却又不敢摸上自己的伤口，想要推开刀子却又无能为力，红玉紧紧咬住了自己的胳膊，越来越紧……
似乎是看够了对方的挣扎，刀疤脸一下子把刀拔了出来，又带出一股血流。
“啧啧，这只是扎了一刀而已，还没把眼珠剜出来呢，你怎么就这样了？”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语气里满是惋惜。
除了刀疤脸外，身后一群人却有些愣住了。
他们之前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
虽然是一伙打家劫舍的强盗山贼，但最多就是抢劫一下路人，如果有人出赎金就勒索点财务，不然可以留在寨子里当苦力，再不济也是直接一刀杀了、弃尸荒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准备把人活生生折磨到死。
这个刀疤脸，似乎和平时里跟他们一起吃饭睡觉的那个人不一样，自从说到家人之后，浑身散发着一股暴戾恐怖的气氛，现在的这个样子，连他们都有些不敢靠近。
“老大……”山羊胡子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要不……“
“什么事？”随意的撇过来，阴冷的目光却让山羊胡子差点直接坐在地上。
咽了口唾沫，山羊胡子壮着胆把话说完，“要不直接把他杀了，我们再去找找……那个小姑娘？”
刀疤脸似笑非笑地盯过来，“怎么，难道你心软了？”
看着刀疤脸的目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食物一般，山羊胡子只是摇着头，随后又颤颤巍巍地接话道，“全凭……老大做主。”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的庞姆，刀疤脸一脚踢在庞姆的肚子上。
“这种老东西，早该死了，凭什么活了这么久？”
“既然你能多活这么长时间，那最后总要付出点什么代价……”
“就先把这只眼珠挖出来看看吧。”
手中的匕首闪着寒芒，直直地就朝庞姆爷爷那只被血水浸透的眼睛刺去。
“住手！”清脆的声音在最后一秒喝住了刀疤脸的动作。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一个脸上沾满灰尘，发髻也歪歪斜斜的小姑娘站在那儿，眼睛里燃着小小的火花。
“呦，小姑娘还是出来啊，”收起了自己的动作，刀疤脸站了起来，“不过这下子，老东西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手臂已经被咬的流血，红玉拼命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冲过去。可当她看到匕首再一次刺向庞姆爷爷眼睛的时候，头脑中一片空白，就那么凭着本能反应地站了出来，喝住刀疤脸。
“红，红玉……”庞姆爷爷已经睁不开眼睛，只是声音却也让他浑身一震。
“你怎么……不跑啊……”重重的叹息声，一句句都敲打在红玉的心上。
“对不起，庞姆爷爷……”红玉再也忍不住，声音里带着重重地哭腔。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被他们折磨，被他们杀害……”声音越来越哽噎。
“对不起……”抽尽了全身的力气，红玉跌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一直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