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陆有多大,可能没有几个人知道,不过汉唐帝国有多大,所有人都知道,因为它是大陆最大的帝国。
王都顺天城坐落于汉水中游,在建国初期,无论从风水还是繁荣程度来说,这座城都不是最合适的王都选择,但它是汉唐的起源。
汉唐帝国,皇族是汉水唐家。因为帝王乃是天子,所以改名顺天城。
汉唐天启元年,年仅十九岁的新皇继位,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顺天城西北边境,有着一座仅次于顺天城的雄伟大城——永安城。
永安之名代表的是期望,是宏愿,永世安详没有纷争。既然是期望,是宏愿,那就是证明现在的永安城还不是这样。
恰恰相反,这里是汉唐帝国最重要的战略大城,北拒草原蛮子,西抗外族西厥。雄伟是必须得,虽然蛮国和西厥族都和汉唐帝国有不小差距,但是其民风剽悍,桀骜难驯的程度实属大陆之最。西南天河国是仅次于汉唐的第二帝国,东南楚国实力也远强于蛮子西厥,但对于汉唐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因为他们更理智,会敬畏,会恐惧。
其实蛮子和西厥也会,不过相对来说会好一些,血脉里的凶性压制了恐惧,但是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这种压制下的爆发更加难以控制。
比如一千年前那个纵横荒原,杀人无数的魔王；比如荒原上的天灾,恶劣的气候；比如更北方的极北禁地的传说……
比如,汉唐将军罗扬沙。
在没有战争或者战争失败的时候,蛮子和西厥也会向汉唐进贡来求平安。十年前皇宫金殿龙椅上那个中年人很好说话,没有提出太过于为难的要求,也或者他是不屑；七年前会见过的那个传说中的汉唐军方第一人,已经两鬓微霜,退出前线回到王都养老,看起来已经是个慈祥的老人。前不久新上位的小皇帝还稚气未消,也还没有久坐龙椅的那种威严。
可是,永安城大将军罗扬沙,二十八年前灭蛮国一支叛乱部落,杀六万六千人；十九年前西厥皇权被夺,新皇不敬汉唐,西北军入境八百里,杀十三万两千人。十年前西厥和蛮国联手试图摆脱汉唐压制,龙椅上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中年人调动西南和东南边军各十万,归属西北罗扬沙麾下,三月之内杀敌二十六万。
之后十年,直到现在,永安城可以说真的安了。
“TM的那群野人活腻了吗?”
永安军营中,一个中年将军正在大发雷霆,破口大骂。营帐中其他几个人看将军的愤怒的样子,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不仅没有畏缩,反而露出兴奋的表情,每个人都跃跃欲试的样子。
“让那个小混蛋滚过来!”
将军还有些气鼓鼓的,其他几人听到将军的话,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十年前西厥和蛮国都伤筋动骨,更重要的是被打怕了,恐怕这几年仍然很难有战事,这种事情虽然说是小打小闹,却也是这些年轻军人们难得的机会。
一个裨将出了营帐,不一会儿带进来一个少年。
少年十四五岁,皮肤有些黝黑又不算黑的过分,看上去正是健康的颜色,身板不算魁梧,但基础的肌肉线条已经凸显,身高略高于同龄人,五官算不上精致却很端正。
“混球小子,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给你一千人马上给老子端了野人窝。”
还没等少年见礼,将军就开始发号施令。一方面是他脾性如此,繁文缛节向来不太在意；另一方面也体现出亲近之意,再不将就也是个将军,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亲和的,夜行正是可以得到这个待遇的人之一。他是将军的最信任的近卫在现场附近捡到的,可惜那个能勉强称作父亲的男人在十年前那场大战中为了保护将军而死,夜行便一直跟着将军,虽然不是父子却也相差无几。
少年夜行似乎想笑,却又不得不忍着,将军正在气头上还是要给点面子装严肃。不过他这个憋笑的样子在其他几个年轻将领眼中就是纯粹的嘚瑟。
永安城北一百七十里,已经是属于北方荒原的地界,虽然严格来说还是属于汉唐境内,不过由于人烟稀少,永安城也不怎么管这里。
正适合落草为寇。
这里有一片湖,不算很大也没什么名气,自然也就没有名字,被人随意的称为寇湖,只是因为这里多贼寇。如果这些贼寇不惹事,西北边军一般不怎么管。不在意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些贼寇成分复杂,西厥蛮人汉唐人都有,甚至换个说法是民间人,江湖人,官方人都有。
贼寇中有一些是蛮国和西厥族的某些势力扶持起来的,当然某些汉唐势力也有,总会有一些不方便放在明面上的事情需要交给他们做。
昨天有一个商队被抢了,人没死但是货没了。贼寇可不会这么心慈手软,侠盗劫富济贫不伤人命是童话书的故事。很明显不是西厥就是蛮子,虽然只是商队和贼寇的故事,但是汉唐不讲理要问责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可是这种举动反而更加证明这是一队有背景的贼寇,蛮子的几率非常大。今年北方荒原上的蛮子日子很不好过,那里不像中原这么富饶,普通人全看老天爷脸色活命。可能这帮贼寇没有得到来自蛮子势力的补给,只有自己想办法了,说起来可能也是被逼无奈。
说到对蛮人作战,整个西北边军里面,夜行也能排的上号,十年前夜行在军营里面一边喝奶,一边看着被俘虏的蛮人被砍头。一开始他总是被吓哭,不过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将军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能力固然是一方面,也不排除有一些私心。毕竟在这没有什么大战的年代,军功累积只有靠这些小事情了,而且总会有些收缴的。
…………
“喝!夜行你小子又捞着了!”
“嘿,那是应该的。欺负蛮人我比你们厉害。”
“去你丫的,那也算是蛮人,谁去不是一样!”
“回来你小子必须请客喝酒!兄弟们去红花楼乐呵乐呵!”
出发前夜,夜行被其他几位年轻将领硬拖着喝酒,军中本来应该禁酒,不过夜行明日要出任务,硬说是践行也没问题,最重要的是这里都是将军心腹亲信,在这太平年代将军对这些事情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哼……”
酒桌上几个大老爷们儿越说越起劲,渐渐扯淡庆功时要夜行带他们去红花楼,于是旁边休息顺带望风的某人一声冷哼。
几个大老爷们儿正闹得起劲,又有些醉意,完全没有听到这一声近乎自语的不满,于是夜行拍了拍桌子,让几个人消停一下。
“咳咳咳……注意一下。”
几个人可能因为喝了酒反应没那么快,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斜眼看了一下营帐口坐着的小小身影,互相打了个哈哈,赶紧转移了话题。
看着几个大老爷们儿这个样子,沐沐又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而轻笑,又有些脸红。这群人里面夜行最小,其他人都是十七八的青年,军中难得一见女人,庆功去红花楼这种地方再正常不过,就算是夜行这种军中少年去那种地方,也不算奇怪。
沐沐几乎也可以说是在军中长大的,也不是完全不懂这些,不过比夜行还小两岁的她,正是懵懂时期,听到红花楼这种词汇还是会脸红一下,有些尴尬。
沐沐跟夜行的出身差不太多,夜行是将军亲信捡回来的,父母不明；沐沐出身在边境一个村子,十年前西厥族和蛮人联军打进汉唐的时候被灭了村,后来赶到的汉唐军队发现了唯一幸存的沐沐。
沐沐和夜行一起长大,当初这两个孩子可是让一生未婚的将军焦头烂额,还好军中也有一些成了家,有家眷可以照顾他们。长大一些后,作为男孩子的夜行就被安排进军队,沐沐就跟着军队家眷们学一些女红手艺。到了现在他们两人已经独立了,不再需要照顾,夜行成了将军手下的得力将领之一,沐沐就负责一些家计事务。
好不容易以明天出任务不能喝太多为由送走了这些家伙,夜行长吐一口气,有些晕乎乎地甩了甩头。沐沐起身出了营帐,端回了一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浸湿毛巾,随手递了过去。
夜行洗了脸递回去,躺了下去,似乎就要睡着,沐沐接过来搓洗一下自己也洗了脸,然后出去又端回一盆热水,放在夜行身前,把他拖起来。
“洗了再睡。”
夜行无奈起身,脱鞋洗脚,沐沐也拿过凳子,坐在上面脱了鞋和夜行一起洗。夜行自小从军,茧自然是不少的,沐沐也是军营长大,小脚微黄有些老茧。
夜行看着沐沐的小脚,又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已经初步开始发育的沐沐,侧着头回想着刚才发生的小插曲。
“怎么了?”
声音也和小时候听着有些差别了啊,夜行这么想着。
“等我这次出去,看看能不能多捞着一点,你去城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住处,我们买一个。”
“啊?哪有这个必要?就我们两个人而已,住你的这个营帐完全够了。”
“你一个女孩子住军营多不方便,又不是以前小时候了,按照律法过两年你十四就可以开始找夫家,总是要有自己的住处。我也有些军功和积蓄,你不挑大宅院就行。”
沐沐听后也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像是有些道理,虽然自己已经习惯了和夜行住在营帐。但是像刚才那样,自己好像影响了他们的聚会,夜行不介意,别人总会觉得有些别扭的。
“好吧,明天你走以后我就去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夜行点了点头,满意地嗯了一声。用沐沐递来的毛巾擦干脚,然后躺下随意拉过被子就闭眼,沐沐倒了洗脚水回来就已经听到了微小的鼾声。
沐沐皱着眉头,掀开夜行的被子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夜行的身体,确定夜行有一些感冒后,给他盖好被子,翻了翻自己的包裹里面,拿出一些药物放在桌子上,准备明天熬药给他喝。
沐沐简单的回想了一下明天要做的事情,确定没有忘记什么之后,吹灭了蜡烛,钻进的营帐另一边自己的被窝。
营帐偶尔被威风吹动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