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昧时代,人们都是靠水而居,然后逐渐形成村子,部落,城池。顺天城也是这么发展起来的,现在已经是天下第一雄城。
真要说起来,这座城池的历史比帝国历史久远很多,汉水唐家在成为皇族之前很久就已经是名震天下的大族,不然也不可能有能力建立一个帝国。
汉水是一条不大的河流,自西向东,深度不过十来米,宽度也就六七米的样子,但却无人不知,因为这里有个汉水唐家。唐家具体历史有多久已经说不出具体数字,在成为皇族之前就已经是名震天下的大世家,无论是财力还是武力都是大陆顶尖。汉唐帝国成立之后,唐家更是成为了无可争议的第一世家。
因为唐家有名,所以汉水有名。
有趣的是,皇宫肯定是在顺天城中心位置,但是唐家其实是在城外几十里的一座山上,那座山叫做唐山,唐家的唐。
“那座山就是唐山吗?”
沐沐指着南方不远处的一座不算太高的山问夜行。
“嗯,不过我们不会过去,我们一直沿着汉水往东走。”
夜行从来没有离开过西北,当然没见过唐山,不过不影响他的判断,甚至不需要地图标注,所有人看到那座山第一反应都会觉得那是唐山。
“注意一下吧,今天我们就可以到顺天。”
秦供奉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虽然夜行后来没有再去那架马车里面与供奉谈话,但偶尔秦供奉出来的时候还是会聊两句,不像之前那么敬畏却不失尊重的聊聊。
“夜行,可以去汉水梳洗一下么?”
长途跋涉,遇到河流和驿站就是最好的休息时间。不过西北地区是出了名的干燥少河流,一直到前几天走出西北,河流才多起来。不过这还是沐沐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毕竟有个辈分实力,地位官职都远远高处他们的秦供奉同行,始终还是有些拘束的。
小玲也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看起来有些心动,夜行从撩起的帘子看进去,发现呼延霜雪也看着他。
呼延霜雪和沐沐自然是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女孩子要梳洗的话,总要回避一下,而她们的身份却注定不会被同意离开护送队伍的视线。
“我去说一声。”
夜行没有权力更没有胆子下决定,不过秦供奉知道后笑着说如果沐沐和她们一起,只要不是太远就可以,有什么意外就让沐沐示警。
“可是我听说九公主还是一位有些实力的修者。”
夜行出言提醒了一下,以为秦供奉还不知道,呼延霜雪的实力完全可以瞬间制住沐沐,可能沐沐都没法做出任何反应。
“以她的年龄来说,确实天赋不低,也算是入了门,但如果她动手的话,我会发现的。”
得到同意后,沐沐带着主仆俩就沿着汉水向上游走去,寻着汉水分出来的一条小溪,进入了一片林子。
夜行也没想再去找秦供奉聊聊,一来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接触,还没那么多问题可以问,二来秦供奉虽然很和蔼,但也不说明他可以无休止的打扰。毕竟那是长者,是上级,是强者。
沐沐她们刚离开,夜行也走到汉水边,洗了个脸,然后看着水里的鱼,想着如果抓来烧烤肯定味道不错。
“呀……!”
夜行正在想着烤鱼,就听到了沐沐她们的尖叫声,浑身一抖,在瞬间就做出反应,往那片林子跑去。
四名侍卫也一惊,不过却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回头看了看也坐在汉水旁休息的秦供奉。
秦供奉皱了皱眉头,看向那边,不过瞬间又放松了下来,但脸色看上去好像有些变化,硬要说的话可能是有些尴尬?
秦供奉没管,侍卫们当然也不管。这里过去还不到一里地,在无矩修者眼中算是很近的距离了,秦供奉刚才皱眉的瞬间肯定已经探知了情况。
夜行可没有那么强大的感知能力,不过全速地跑过去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他不知道情况,心里着急,又让他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几分。
沐沐她们选择的梳洗的地方周围有很多竹子,可以很好的遮蔽视线。在夜行听过的某些故事中,这种地方在极少情况下也会有路过的书生撞见正在沐浴的女子,或者被当成流氓毁了名声,也有发展一段姻缘的可能。虽说现在还是冬季,但这里比西北那边暖和不止一点,要洗澡也可以,不过她们她们没这个打算,到顺天有热水也有房间。
但这里就是有一个人,男的,胖子,而且裸着正在洗澡。
沐沐她们进来以后看到一个洗澡的人,本能的尖叫一声,赶紧后退到几根竹子后面,转过头捂住双眼,脸色羞红。
胖子转过去背对着她们,身子缩成一团想要努力往水下沉,但这种小溪一般都大概齐腰深,最高也就刚过胸口,而且溪水要清澈见底,才适合沐浴。所以沐沐她们肯定是不敢过去的,但是沐沐觉得也不应该转身就走,虽然说上去有些奇怪,但是事实上是自己三个撞见别人洗澡,惊吓了别人后一走了之不怎么占理。
呼延霜雪也有些脸红,不过没有沐沐那么明显,小玲脸红的像熟透的番茄,还叽叽喳喳的不停嘟囔,简直不能再慌乱了。
看到夜行跑来,沐沐赶紧说明情。夜行本来心急火燎的,看到三人没事儿才放松下来,听到解释后又觉得有些好笑。
“呃……这位朋友……”
夜行让沐沐她们在这里等着,自己来到溪水边,站在那个胖子的身后,开口打招呼。
“你好,请先帮我递一下旁边石头上的衣物好吗?”
胖子原本听到了脚步声靠近,浑身绷紧,听到是个男声后才放松下来,但也没有转过来,仍旧背对着夜行说话。
夜行愣了愣,这么一个尴尬的局面,胖子开口搭话竟然问候和敬语一个不缺。
“麻烦请你放在岸边,回避一下好吗?”
…………
夜行回到三女那里,不一会儿一个穿戴整齐的胖子也跟着过来了,夜行甚至还觉得仅仅用穿戴整齐来形容还不够严谨,说是衣冠端正才形象。
看到正脸才发现,这是个少年胖子,看上去年龄和身高都夜行相差无几,却差不多有一个半夜行那么宽,要知道军营长大的夜行可是很壮实的!
让夜行他们感觉奇特的是这个胖子的穿着真的是到了一丝不苟,每一个细节都照顾到了,这么短的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胖子穿衣很麻烦也很容易乱,何况还是在这种尴尬情况下。
“感谢兄台解围,三位姑娘受惊了,在下致歉。”
胖子刚走到面前就对着夜行他们微微躬身,动作语言和他的衣着一样给人一丝不苟的感觉。
少年胖子如此礼貌,还率先致谢和道歉,反而让夜行一行人很尴尬,觉得自己是什么大恶人,正在欺负一个老实孩子。
“不不不,是我们误闯,应该我们给你道歉才对。”
胖子的言行赚了很多好感,一向不怎么主动和外人说话的沐沐都赶紧接话了,让夜行都有点意外。
“哪里哪里,姑娘不怪罪在下污了眼睛就已经值得在下庆幸,当不起姑娘道歉。”
胖子一边微笑说着一边还做了一个拱手礼,说话时目光直直地盯着沐沐的眼,没有任何偏移和不礼貌的打量。
“你……是书生吗?”
最为活泼的小玲有些好奇的发问蛮国游牧民族为主,礼节不算复杂严谨,读书人也很直接粗犷。但看到胖子这个样子,她一瞬间就觉得,以前听说的那些南方国度的“书生”应该就是这个形象吧?
“……在下略微读过一些书。”
被人直接问是不是书生,让很有礼貌的少年胖子也楞了一瞬间,而且他发现有两位居然是蛮人,小玲且不说,呼延霜雪的面部特征还是很明显的,但马上他还是谦虚认真的回答了小玲。
夜行是军人,不太习惯繁文缛节,总觉得有些麻烦和别扭。而且这个书生也太胖了一些吧,生活一看就很滋润,书生不都是十年寒窗,头悬梁,锥刺股吗?
在这儿站着也不是回事儿,夜行想着沐沐她们原本的目的,就又随意的问了两句,然后邀请胖子去他们的休息地,给三女腾出位置。
胖子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夜行的意思,欣然接受。
三女见夜行把胖子带走,长出一口气,互相看了看又觉得有些有趣好笑。
远远地,夜行就看见了在岸边休息的秦供奉,于是带着胖子走到老人面前。虽然胖子看上去是一个守礼的书生,但实际什么来历夜行也不知道,即便直觉和信息判断胖子没问题,但也应该给供奉解释一下,毕竟他们可不是一般的旅人。
“供奉大人,些许误会而已。这位是……”
夜行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知道胖子姓甚名谁,来自何处,看了胖子一眼示意他解释一下。
胖子走出半个身位,拱手躬身行礼,夜行惊讶的看着他几乎平行于地面,想着那个肚子是怎么收进去的。
“见过供奉大人,晚辈姓楚,南下顺天求学,方才与三位姑娘有些尴尬事情,晚辈已经致歉,惊扰之处还请见谅。”
秦供奉看着胖子前踏一步,一丝不苟的行礼,言语之间透出浓浓的书生气,不禁有些意外,不过看上去也是个好孩子,笑着正准备开口,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书山下来的?”
秦供奉提问之后,胖子顿了一下,想了想又再次对着秦供奉行礼。
“晚辈楚世雄,见过前辈。”
夜行听到胖子的名字之后实在有些忍不住,幸好自己从军多年有些定力。本来胖子和书生结合在一起就让他觉得有些怪异了,没想到还有一个“霸气侧漏”的名字。
不同于夜行听到这个名字后觉得好笑,秦供奉变得越发严肃了,甚至眉头都皱了起来。
“书山的人哪里还需要求学?”
“学海无涯,终生所求。”
夜行在一旁听着,好像胖子楚世雄的来历还不小,虽然他从来没听说过书山是什么地方,但是能让无矩修者严肃以待,就足以证明不凡。
“永远搞不懂你们书山在想什么。我们也是去顺天,你如果愿意就顺路一起吧。”
秦供奉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回到马车拉上帘子,揉了揉太阳穴,待到三女回来以后,便继续上路。
胖子和夜行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沐沐进马车里面陪主仆俩聊着,这一趟回来以后三人明显关系进了一些。夜行和楚世雄偶尔一句问答,夜行总觉得楚世雄那么多礼节有些别扭。
“楚世雄……世雄……不会是楚中天的孙子吧?书山那群人里面能取这种名字的估计也就是他们那一脉了。”
另一架马车中,秦供奉不知道还在想什么。
“如果是他自己下的山,那可真是不得了。”
秦供奉低声呢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