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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山藏名剑


万安公主道:“那也未必,我师傅平日里常说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多是欺世盗名之辈,只会互相吹捧,联手打压别人,我的剑法虽还不够熟练,内力放到江湖上可不比有些掌门人差。”

穆天衣道:“公主是金枝玉叶,皇家搜罗的天才地宝任你享用,内功进境自然一日千里,远胜别人积年累月的日夜苦修。”

叶梦书又问穆天衣道:“穆姑娘怎么这么快就回家了,不留在京城跟李兄他们多聚几日?”

穆天衣答道:“王公的伤势已经稳定,再要医治便非我所能,我在京城多留些时候也于事无补,就想早点回家陪陪爹娘。”她虽如此说话,神色却十分哀婉,说到后来更是泫然欲泣,显然是有什么伤心的事,叶梦书见她不说,也不好多问,心中却隐隐觉出必定和李泌有关。

原来那日叶梦书离去长安,李泌在灞桥边长亭送别,叶梦书曾问过李泌对穆天衣的感觉,那之后李泌便越发察觉到穆天衣待自己的一片柔情,只是他自觉是久病虚弱之人,不欲拖累旁人,对这份感情自然也没有接受的意思。他是谦谦君子,虽然明知处理这种感情须该快刀斩乱麻,早早说明才行,但每次话到唇边,便不忍伤了少女之心,迟疑多日也不能出口,倒是黑盔奴体谅主人心意,接连四五次,或潜入穆御史的府上,或守在落雨庭院的门口,出手逐客,就是不让穆天衣见到李泌。穆天衣多次受挫,还为此和黑盔奴动武比试了一场,结果自然不敌。她知道黑盔奴对李泌最是忠心,这么做多半是李泌的意思,伤心之下便早早离开长安,正巧前些时候皇帝李隆基跟万安公主提了几句选驸马的意思,虽然并不如何急切,却被万安公主借故发火,收拾了东西随着穆天衣出来。穆天衣心中难受,又是直奔泗水家中,这一路行来便十分迅速,叶梦书走了大半个月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七八日就已赶上,这才凑巧救了叶梦书一命。

女儿家的这些心事,叶梦书既不好再问,一时路上就沉默了下来。万安公主十分无趣,白了叶梦书一眼,便小声跟穆天衣说起悄悄话来,再不去理会叶梦书,两个姑娘家渐渐有说有笑,间或发出一声轻笑。眼看盛午已过,太阳渐渐西移,前方远处已显出两条岔路,穆天衣道:“前面向东北直行便是去泗水的官道,只是路途遥远,还有得走呢。”万安公主道:“穆姐姐,向南是去哪儿呀?”穆天衣摇头道:“向南的路我没走过,那边有不少山路,若是翻了过去,多半是汉水一带吧。”

万安公主忽地问叶梦书道:“喂,叶梦书,我们刚才救了你一命,现在管你要点酬劳。”叶梦书吃了一惊,暗想这小公主在宫中比杨贵妃还要得宠,还有什么东西得是不到的?现在问自己要酬劳,多半是有什么古怪主意,在马上拱手道:“公主想要什么?”

万安公主指指他坐着的骏马:“我和穆姐姐还有很远的路要赶,两个人同乘一马可不大方便,你把这匹马送给我吧。”

那匹马虽然神骏,却也不是什么宝马名驹,何况万安公主与穆天衣还救过叶梦书的性命,本来只是件小事,但叶梦书沉吟了一会,说道:“这匹马是在下一个知交所赠,睹物思人,也不好转送,我这里还有些银子,等到了前面驿站,好好挑选一匹骏马送给两位。”

万安公主一撇嘴:“我就是喜欢这匹马,你真小气。”

穆天衣道:“叶先生说的在理,我们自有银两在身,到前面买了马匹就是,不能夺人所爱。”

万安公主悄悄对穆天衣道:“银子谁没有呀,到了前面的驿站我自己买就是了。穆姐姐,我就说这人十分无聊,跟宫里的老先生似的,咱们不跟他一起。”穆天衣略一迟疑,想起李泌常说叶梦书是他知音好友,心头又有些酸楚,微微点头,也不愿再与叶梦书一路,怕触动对李泌的思慕之情。

叶梦书甚是尴尬,但这马确是郭子仪赠送,一路上十分爱惜,将其看作是两人的信物,古人折柳相送犹自看重,何况此刻既已说明,更是不能改口,两个姑娘家如何想自己,那也随她们去了。

又向前走了一会,便到了岔路前,万安公主早就打定主意不跟叶梦书同行,开口说道:“咱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叶梦书一愣,原没想过要向何方行去,但听人家明言如此,便也随遇而安,下马从行李中取出许多银两,递给穆天衣道:“男女同行,多有不便,既然两位要向东去泗水,那梦书便向南去看看,待日后抽出空来,再去泗水拜会姑娘。”

万安公主听他说要去拜会穆天衣,不是拜会泗水医仙穆大夫,也不是拜会自己这个公主,嘻嘻一笑:“总算你还不是迂到家的老学究,这钱我们就收着,说不定以后你有了定居的地方,我们还去找你呢。”三人挥手作别,二女纵马慢慢去了。

叶梦书在岔路口立了半晌,目送二女的身影去的远了,渐渐再看不到,这才收回目光,整整衣衫,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方才一阵折腾,原本的一袭青衫已零落许多,后背上更有许多孔洞,露出贴身内衣来。虽然唐代承魏晋风骨,男女之防远不如后世之严,但方才拖着一身破烂衣服跟两个姑娘家同行,也是件十分尴尬的事。

叶梦书暗道一声惭愧,自嘲道:“难怪穆姑娘叫我是先生,叫老郑也是先生,这等形象,岂不跟个乞丐仿佛?”走进路边树林中,打开包裹,把一件白衣挑出来穿了,原来那件破碎的青衫弃在地上,复又走回大路。

刚要上马,背后便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两骑马驰近,当先的骑士对叶梦书喝到:“兀那小子,可见到两男一女打这儿经过?”

叶梦书见来人形貌凶恶,又问两男一女,便留了心思,答道:“这位爷台,这一会儿过路的人不少,要找人还请说得清楚些。”

那人又道:“女的很美,两个男的一个穿青衣,一个穿锦衣,都俊的很。”

叶梦书愈加警觉:“果然是找我们,莫非是范时中他们带人回来寻仇的?”说道:“回爷台的话,在下也是刚到这里,没看到有这等人。”那骑士皱皱眉头,旁边的同伴道:“哥哥,这里分出两条岔路,一向东去泗水,一向南去汉水,咱们先回马禀报几位寨主定夺。”那骑士点点头,拉转马头,两人又依原路去了。

叶梦书心想:“他说了声寨主,那多半是指千刀寨的头目了,果然范施二人恩将仇报,带人杀了回来。万幸这两个斥候头脑不灵,若是他们留下一人等在岔路这里,我便只能上马逃走,现在他们既都不在,我且做些记号误导他们,让他们不要去找两位姑娘的麻烦。”

他想到就做,跨上坐骑,纵马在两条路口前后跑了几圈,踩得地上满是混乱蹄印,本欲纵马东行去通知穆天衣她们,转而又想:“人家说明不愿与我同行,我又何必去讨人嫌弃?她们两个武功高强,就算不敌,要走也该不难,有我在旁边拖累,反而容易坏事。我按原意向南走,也能引走一部分追兵。”将二女先前的马蹄痕迹擦去,拨转马头,一路向南方岔路驰去。

不多时千刀寨三四十骑人马到了岔路,见两条岔路中向南的一条有蹄印延伸出去,但地上十分混乱,向东的一条路口亦有蹄印,却不向远方延伸,果然大为踌躇。为首一人意态粗豪,人高马大,回头问道:“老二,你说他们向哪条路去了?”范时中约马向前几步,说道:“若按眼见的情况,他们当是向南去了,但向南路上只有一匹马的蹄印,也可能是他们故布疑阵,实则是向东走,这……这真是难以猜测。”原来叶梦书知道范时中是个聪明人,将心比心,则聪明人必然多疑,便故意做出这等景象,好让他大费思量,不能决定。

范时中犹豫不决,心中烦闷,挥手打了旁边斥候一个耳光,骂道:“蠢材!蠢材!你们两个久在寨中探路,居然着了那书生的道,当面放过,不知留一人在此。”那汉子捂脸叫屈道:“二寨主,你只说是个青衣书生,还伴着两个少年男女,那人自己独自,还是白衣,小的怎么知道。”

为首的汉子便是千刀寨的寨主“大刀”于仲勇,听范时中在那里埋怨,渐觉不耐,大声道:“他们既然只看到那书生一人,是不是三人分头走了?”范时中道:“多半如此,可若是分头去追,那书生自己不会武功,两个小畜生武功却高,咱们好手不多,怎么分路的好?”于仲勇平日多倚靠范时中出谋划策,今日却只听他踌躇发问,对他大是不满,转头问身边一个青年道:“六弟,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