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顾客们来来往往。摊床上的商贩们，起劲儿地吆喝着自己的商品。r
“鲜鱼、鲜鱼……新鲜的活鱼！”鱼摊儿前，一个姑娘使劲儿地喊着。r
这时，一位干部模样的年长者，扛了一包装好的鱼箱，放在了柜台后面。r
“爸，你歇一会儿吧！”姑娘冲他喊道：“这活儿，我雇人干就行了。”r
“干这点儿活儿，累不着哇！”年长者说着，掏出手绢擦起了汗。r
“喂，晚报晚报……省城的晚报！”一个卖报人摇晃着一张报纸走进了大厅，“请看，梁润东亮出穷家底儿，省领导泪洒卧地沟……”r
“什么？卧地沟？”年长者听到这儿，马上招呼报贩，“给我来一张。”r
接过报纸，他睁大眼睛，看到了报纸头版醒目的内容：r
大标题：梁润东亮出穷家底，老领导泪洒卧地沟r
副标题：省委书记“发狠”改造棚户区r
“好哇！”他看着看着，兴奋地嚷了起来，“这一回，卧地沟有希望了。”r
梁润东与林师傅、小娟儿在人群中随意趟徉过来……r
来到鱼摊儿面前，小娟儿睁大了眼睛，喊到：“黄花儿鱼！”r
卖鱼姑娘看到来了顾客，立刻俏皮地坐在了高凳上，郎当起一双腿儿欢快地喊起来：“新来的鲜鱼！”r
“爷爷，这‘大黄花’挺好，你不是爱吃吗？”小娟儿冲爷爷喊着。r
“噢，那咱就多买点儿。”梁润东听了小娟儿的话，告诉她，“挑点儿好的……”r
“大叔，你随便挑，这鱼是新运来的，条条鲜活！”卖鱼的女孩子说着，从高凳上跳了下来。r
“买10斤。”梁润东说着，掏出了两张百元人民币。r
“咦？”年长者一看是梁润东，赶忙凑上前来，高兴地说道：“哈……是市长买鱼呀，不要钱啦！”r
“这……这怎么行？”梁润东连忙谢绝了。r
“梁市长，我是市房产局长方天民呀。”年长者爽快地说：“这鱼摊儿是我女儿开的。送你几条鱼，不算行贿吧。”r
“方天民？”梁润东认真地看了看对方，“李书记向我提起过你……”r
“书记呀，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溜须领导。可是，今天，看了这张报纸，我为棚户区的老百姓感到高兴啊。来，拿着，算我请客了！”r
梁润东还想要推辞，这时，他的手机响了。r
“喂？”梁润东连忙离开嘈杂的摊床，走到人少的地方接起了电话，“哟，省委书记呀，你好你好……”r
“哈……润东啊，我们这次卧地沟之行，可捅了个大窟窿呀！”省委书记在电话里笑着说：“中央领导看了省卫视的报导……都过问这件事了。”r
“中央领导是不是批评了北辽？”梁润东担心地问道。r
“没有……中央领导还表扬这条新闻呢。说：我们共产党员，应该实事求是，敢于向上级反映真实的情况。”r
“谢谢中央领导。”r
“喂，我告诉你……中央领导对咱们棚户区的情况很重视，马上就要派调查组前来调研。我想，等调查组来了，要重点调研你们市，你要做好准备呀！”r
“请书记放心，我一定安排好！”r
这一天，卧地沟停了一辆面包车。车前面放着一个醒目的标志牌：棚户区调查专用车。r
车子旁边，调查组的组长正与一名工作人员丈量房屋的面积。r
这时，另外两个调查人员跑了过来。r
一名调查人员报告说：“组长，我们考察过了。这一片住房没有硬路、没有煤气、没有供暖、没有自来水、也没排水系统。”r
“嗯，居民反映，每逢上厕所时间，大家都要排队才行……”另一名调查人员补充说。r
“看来，这儿的困难程度超过了我们的想像。”组长想了想，“好吧，你们再调查一下人们的收入情况。”r
“好。”r
两个调查人员转身走开了。他们拐过一处房角，看见几个放学的小孩子一边跳着皮筋，一边唱起了民谣：r
卧地沟，真可叹，r
小窝棚，连成片。r
夏天里，灌雨水，r
冬天里，彻骨寒。r
四世人，同堂住，r
睡觉时，肩挨肩。r
……r
“喂，小朋友，慢点儿，再唱一遍好不好？”一位调查人员顿时产生了兴趣。r
“叔叔，听了我们的歌谣，你们会盖大楼吗？”一个女孩子天真地问道。r
“是啊，我们不正在调查嘛！”r
“好，我们再唱一遍。”女孩子对同伴们一说，孩子们又唱了起来。r
调查人员掏出笔记本，将孩子们的民谣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