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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四斤儿捉鬼(1)


晚上,他把自己心里的谜团说给七妹听,七妹说:“是女人就对了,狐仙不就是女的?可是这段日子出了那么多的怪事,难道都是人干的?”r

四斤儿说: “反正昨晚拍我的是人,不是鬼。”r

七妹一听马上说: “那就更吓人了,比鬼还可怕。鬼只会吓唬吓唬你,人可就不一定了,看,不是把你拍得头破血流吗!”r

四斤儿听老婆这样说,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是呀,如果是人,她要干什么,无法解释呀,看见人就拍,会不会是“拍头党”?r

前一段时间,曾经流传了一阵子“拍头党”袭击路人的事。说有人躲在黑巷子里,翕铁锤专门拍人的后脑勺,拍倒后就抢夺钱财,其中还有女侠。传得绘声绘色的,说这都是一个叫做“拍头党”的犯罪集团所为。r

四斤儿对这样的传说将信将疑,听七妹这么一说,就有点紧张了。如果“拍头党”进了老宅,那就是要死人呀,昨晚四斤儿没有丢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r

四斤儿就对天骂道: “操,拍我?拍错人了!你把我拍死了,口袋里也找不到几个子儿啦!你拍人家张所长还差不多,那公文包里多少还有点油水呀!”r

七妹说:“你那破嘴!张所长招你啦,你给人家招忌讳。”想了想又说,“我觉得还是鬼。”r

仿佛是呼应七妹这句话似的,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把七妹吓得一激灵。四斤儿竖起耳朵听,他妈的,是儿子小三子在说梦话。r

第三天早上,四斤儿要上班去了。反正现在上班也没有什么活干,每天去厂里报个到,混一混,也算是上班出勤了。r

上班以后,同事们一看四斤儿头上包着纱布,就问:“四斤儿,怎么搞的,谁把你头打破了?”r

四斤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好,说自己是被鬼拍的,没有人相信。说是被人拍的,半天也说不清。最后,只好把老宅里闹狐仙的事,说了一通。r

听的人大部分都不相信。有人半真半假地说:“狐仙不是鬼。《聊斋》里的狐仙故事多迷人呀,你索性晚上去找找,也许能找个漂亮的狐仙做情人。”说完,大家哈哈大笑。r

有一个人没笑,就是那个大学生小高。小高喜欢琢磨事,他发表了一个高见:“哪有鬼,鬼都是人造的,这些日子总听你说你们家那老宅里出怪事,是人装的鬼吧?!”r

四斤儿一听,对呀,那天晚上自己分明看清楚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而且那样真切地记得女人的裙裾扫过自己脸的感觉。绝不会是鬼,根本没有鬼!r

没有鬼,那么是谁拍的我?小高的一句话开了四斤儿的窍,没有鬼,有鬼也是人装的,可人为什么要装鬼?r

他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下班的时候,看到市报上登了一条消息,几个农民把郊区的一个古墓盗了。这突然让他联想到:是不是老宅里藏着什么秘密,这装鬼的人就是在寻找这个秘密?!r

不为三分利,谁会起五更。何况是个女人,深更半夜跑到小跨院里来干什么?四斤儿脑子中突然一亮:这是不是和老宅要拆有关?虽然四斤儿不了解梅府的历史,但他知道梅家曾经是显赫人家,还知道梅家后人有的在国外,有的在台湾。如果不是共产党夺取了政权,包括四斤儿家在内的所有的穷人都搬不进这梅府大院。解放前夕,宅子的主人会不会把来不及拿走的财宝埋在院子里?r

思路一打开,想像的空间就无限宽广了。四斤儿越想越觉得,那天晚上的人影像是谢庆芳。r

谢庆芳是不是想寻找梅家埋在老宅里的财宝?r

四斤儿受教育的年代是一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他看过听过太多的地主资本家偷偷埋浮财的故事。这时,他脑子中又一亮,那天夜里他被拍倒以后,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谢庆芳,这难道是偶然?r

是她,肯定是她。r

四斤儿觉得自己的脑子被那一拍拍明白了。不行,不能被白拍,我要有所行动。r

夜里,等七妹睡熟了,四斤儿悄悄地起了床。他穿上黑衣,拿了一把铁扳手,轻手轻脚地朝三进那个小跨院摸去。r

夜里已经很有些凉意了,四斤儿打了一个寒噤,前后左右看看,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他想,得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寻找藏身的地方。要守着跨院,最好的角度就是雨廊的尽头,如今那儿放着一张破旧的竹床,竹床上堆着一些柴草。r

老宅里所有的空地方都满满地堆放着东西,这些东西一放可能就是几年甚至十几年,在物质不丰富的年代里,所有可能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的东西,人们都舍不得扔,万一什么时候重新派上用场,就能节省一点钱。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用这些东西告诉大家,这块地方是我们家的。这张旧竹床就是谢庆芳放的,表明这一块地方都是梅家的了。自打谢庆芳放了东西,再也没有别人往这儿放东西了。r

四斤儿就钻进了旧竹床下面,视角很好,也就是说,从任何方向来的人,都要经过这个地方。r

竹床很矮,下面是石板地,石板湿漉漉的,湿气透过衣服贴近皮肤,凉透了。r

一股有可能发现秘密的自信心,支撑着四斤儿咬牙忍受着。r

果然,第一天晚上就发现了秘密。r

大约守了一个多小时,有人背着一个大包袱走了过来。这人小心翼翼的,好像害怕惊动别人,走到竹床旁边停了下来。r

四斤儿脑子里闪过第一个念头,小偷!r

但这人是把包袱搁在竹床上面,压得竹床吱吱响。竹床下的四斤儿看到一双男人的脚,穿了一双白色的皮鞋,一只袜子口还破了。r

这人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 “怎么还不来?”然后就转身朝着竹床上的那堆柴草小便起来。也许是憋久了,尿了很长时间,热乎乎的尿液顺着柴草流到竹床上,然后又淋到四斤儿的脸上。r

操!四斤儿在心里骂了一句,任由尿液从脸上流到脖子里。这时,又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从三进厅堂方向传来的。他悄悄地侧过脸,看到一双绣花拖鞋从三进厅堂的那道门跨过来了。r

男人的声音:“你再不来,这尿都憋死我了。”r

女人的声音:“操侬,没正经的。”原来是杜媛媛。r

男人的声音:“这是我在一车旧西装中给你挑的最好的,一共二十套,全给你背来了。”r

杜媛媛说: “最近也不好卖了,工商局查得严,查到就罚款,罚得挺多的。”r

哦,原来是后院的赵大成帮助杜媛媛倒日本“大阪西服”。r

第二天晚上,四斤儿心焦地等待着七妹睡着。听到七妹轻轻的呼噜声后,四斤儿就悄悄下了床,穿上他那一身行头,又钻进了竹床下面。r

这次,他看到谢庆芳夜里起来,在三进厅堂里站了好久,然后又回房间了。r

四斤儿刚要松弛一下僵直的脖子,忽然听到一人小巷那边有动静,扭头一看,头皮一麻:真的有鬼!只见一个影子一点声响都没有地从后院那边飘过来,一飘一飘地飘进了共用厨房里。盘腿坐在厨房中央,嘴巴发出像婴儿一样的声音: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r

妈的,吓我一跳!四斤儿在心里骂了一句,原来是张奶奶家的二傻子。这个二傻子一直半人半鬼的,清楚时,比正常人还神,糊涂时,连张奶奶都不认识。他深更半夜跑到厨房里来干什么?突然,四斤儿头皮又一麻,他想起七妹跟他说过,二傻子就是生在厨房里,他母亲生完他也是死在厨房里。这二傻子半夜里跑到厨房里喊妈妈干什么?她妈妈已经死了几十年了。r

这时,张奶奶披着衣服从后院过来了,她拉着二傻子的手,把他牵回家了。r

一会儿,四斤儿又看见一个人溜进了厨房,还是张奶奶。她悄悄地将别人家灶台上的菜油、酱油、盐等一家一点地倒进自家的油瓶盐罐里。张奶奶好像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每家油瓶都只倒一点点,为的是不让别人第二天发现。临了,还顺手拿了人家的几块引火点煤炉的柴火。r

第三天,一夜无事。r

第四天出事了。出事的不是别人,还是四斤儿本人。r

那天夜里他在竹床下藏了好久,耳朵竖起来听着附近的动静,但什么也没有听到。谢庆芳家那个老式的座钟敲了一点以后,起风了,躺在竹床下的四斤儿已经深深地感到地上的寒气袭人。虽然已经把那件冬天穿的工作服棉袄套在身上,仍然感到一阵比一阵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