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你告诉我，那段墙是谁砌的？” 指挥部里，方天民板了脸，严肃地质问杜经理。r
“我让人查了，是……”杜经理想了想，眼珠子一转，“是周横砌的。”r
“是他？”r
“是啊。”杜经理又眨了眨小眼睛，“听说，这个周横是市长的好朋友。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r
“我不信。”方天民眼睛一瞪，“他是卧地沟人，他是在给自己盖房子。哪有自己糊弄自己的道理？”r
“不信，你去问啊。”杜经理壮着胆子回答。r
“你以为我不问？”方天民立刻抓起了电话，“喂，质量检查站吗。马上派人过来。”r
在开发办建筑公司承建的楼内，r
一位质检人员找到了周横。r
“周师傅，我是质检站的。”来人打开工作证让他瞧了瞧，“有一段内墙质量出了问题。方总让我找你，你说一下情况吧。”r
“好。”周横像是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这个小本本，记录了我砌的每一面墙的位置。那面墙，根本就不是我砌的。你看……”r
质检人员看了看小本子，告诉他说：“我和方总也不相信是你所为。方总让我来，是想问些具体情况……”r
“嗯，刚刚施工那几天，你们带人来检查工程质量，杜经理的表现很反常……”r
周横慢慢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r
周横等人正在紧张地砌墙。r
市质量检查团来了人。r
一位质量检查员仔细地看了看砌过一面内墙，拿出仪器开始检测。r
还有人顺便拿起地上的砖头，敲击着检查砖头质量。r
“老周，你这活儿是怎么干的？”这时，杜经理仿佛是做戏，猛然间对着楼上的周横大吼起来：“这面墙，怎么砌歪了呢？”r
“怎么回事儿？”楼上的周横一下子懵了。r
“你们干的这破活儿，对得起这么好的砖吗？”杜经理大喊着，走到一面墙前，气呼呼地伸出脚去，将这面刚刚砌好的墙“哗啦啦”踢倒了一片。r
“老周，你们马上下来，这儿……重砌！”r
检查人员看到这儿，为之感动了，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r
“当时，我的墙刚刚砌好。他连看也没看，伸脚就给踹塌了。”周横回忆说。r
“想起来了……”质检人员拍了拍脑袋，“看到他那么认真，我们就不好意思再检查下去了。看来，我们的感动，倒让他钻了一个大空子。”r
“我建议，这些个内墙，重新返工吧。不然，将来会砸人呀！”r
“我马上向方总汇报。”质检人员在小本子上记下了情况，又问周横，“周师傅，你看，问题主要出在哪几楼层？”r
“嗯……”周横想了想，“主要是一层、二层……后来，你们检查得严格了。劣质建筑材料进不来了。不应该有问题了。”r
杜经理的办公室里，孙区长正在与他争执着。r
“我说区长呀，这种‘棚改’房，铝合金窗户就不错了。你干嘛非要换塑钢的呀？”r
“老杜，你这话说得不对。”孙区长批评他，“区里给老百姓承诺过，要用最好的装修材料。咱们怎么能言而无信呢？”r
“你要坚持，那好吧。我们换。”杜经理自知理亏，不得不答应了。r
“还有，这种门也不行啊。”孙区长用脚踢了踢正在安装的门扇，“你看，太单薄了。换好的。”r
“主任，这还得加钱呀！”杜经理哭穷了，“要是用硬质门，每扇还得加15元。我这几栋楼，一共4000扇门，算起来要增加6万元款项。这……你受得了吗？”r
“老杜哇，钱，我让梁市长出。”孙区长明确告诉他，“可是，你们施工可不能马虎。门是家里的第一道防线，千万不能出问题。”r
“好吧。我照办。”r
孙区长吩咐完，刚刚要走，房门“咚”地一下被踢开了。r
方天民与总调度出现了。r
“老杜，你干得好事儿！”方天民一看到杜经理，就火了。r
“方总，你这是怎么了？”杜经理显出了委屈相，“一见面，你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人家孙区长在这里哪。”r
方天民与孙区长招了招手，随后扯起杜经理的手，把他拉到另一间屋子的内墙前。r
他伸出手指头，朝墙上使劲儿一捅，灰渣子哗哗落下来。r
“说，这是你们干的吧？”r
“是啊……”r
“你用的是什么砖？”r
“好砖啊。”r
“好砖，哼！”方天民听到这儿，气愤抬起脚，用力一蹬，墙面立刻出现了一个大窟窿。r
通过窟窿的截面，可以看到，墙里的砖并不是按规则平砌的。而是横七竖八地胡乱堆放进去的。r
“这……砌得太差劲儿了。”杜经理慌了，勉强地解释着。r
方天民没有说话，却蹲下去，拿起滚下的砖头往水泥地板上轻轻一拍，砖头立刻被拍得粉碎了。r
“啊！”看到这儿，跟进来的孙区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r
“看，这就是你的好砖！”方天民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冲着杜经理大声骂起来，“你们这些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干的是什么活儿？要是给你爹妈盖房子，你们也这么干吗？”r
看到方天民发火的样子，杜经理不敢吭声了。r
“告诉你，这两层楼的内墙…… 全部给我重砌！”r
“方总，是我们错了。”杜经理认了错，却又无奈地哭丧着脸说：“可是，你能不能照顾一下…… 这个工程，我们公司亏的太多了。”r
“亏？”方天民一下子楞了，“别的公司都挣了。你们怎么会亏呢？我们欠你帐了吗？”r
“那倒没有，可是，你看……我们的材料费用高哇！”说着，他顺手拿来材料箱里的一块水表，“这一块水表，就是158元钱……”r
“158元？”方天民拿起那块水表，端祥了一阵儿，觉得奇怪了。他立刻问孙区长：“老孙，咱们的建筑材料，不都是政府采购吗？”r
“是啊！”r
“那……这水表怎么这么贵？”r
孙区长也看了看那块水表，马上摇了摇头，说：“这不是我们采购的。我们采购的水表，50元一块。比这质量还好。”r
“50元？”方天民点了点头，接着又问杜经理，“喂，你这158是怎么回事儿？”r
“唉！这……这是我们提前订的货。”杜经理不得不如实坦白了，“退不回去呀。”r
“谁让你们自己订货的？我们不是规定由政府采购吗？”r
“这……没有办法呀！”杜经理只好说出了幕后的实情，“这批水表，是芏主任……从他亲属那儿买来的。”r
方天民听到这儿，气得跺起了脚。他点着杜经理的头批评说：“你呀你，干脆，别着急修墙了；先修理一下自己的脑袋吧！”